獨孤白的身影在淨琉璃的視線里最終消失。
粥還熱著。
她開始喝粥。
粥雖然煮干,但是今日她傷愈,食慾大增,吃起來依舊很鮮甜。
牧紅煙的身影從湖畔的林間慢慢顯現出來。
她走到淨琉璃的對面,微躬身行了一禮。
然後看著元武皇帝離開的方向,輕聲說道:「他心中有殺意,但不是對你我。」
淨琉璃想了想,道:「他這殺意不會是對獨孤白。」
牧紅煙看著她手中碗裡那干如白蠟的粥,微微皺了皺眉頭,道:「為什麼?」
「因為至少在我去對付燕人之前,不會惹我不快,他知道若是殺獨孤白,會讓我不快。」淨琉璃淡淡的回應道:「獨孤白和他的那些朋友,對於他而言太弱,不值得他出手。」
就如確定牧紅煙的感應不會有錯誤一樣,淨琉璃也很確定元武不會想著殺死獨孤白。
但是這世間,原本值得元武親手去殺的人已經不多,那他會去殺誰?
而且這人應該距離這裡不遠,否則元武不可能在離開時就流露出一絲殺意讓牧紅煙感知到。
淨琉璃是真正的天才。
尤其在長陵跟著丁寧修行之後,她尤其在把握人心方面擁有了難以想像的進步。
元武皇帝的確不只是約了她一人相見。
而且像元武這樣的人,絕對不捨得浪費時間。
尤其當覺丁寧就是昔日的王驚夢之後,他的時間就變得越來越寶貴。
葉新荷的這處隱秘居所就在桃花湖的湖畔,而他要見的另外一個人,就在湖畔不遠處葉新荷曾經很喜歡去的一片茶園裡。
從當年的長陵之變開始,葉新荷在修行者的世界就聲名不顯,一直到鹿山會盟才出現,一舉坑死了當世數名最頂尖的修行者。
但在潛隱的這些年裡,葉新荷一切生活所需雖然並不窮奢極欲,但卻很精緻,若是用關中大豪們的話語形容,那就是很有格調。
這片茶園出產的古樹白茶「白牡丹」,恐怕是整個大秦王朝最佳。
而這片茶園也屬於葉新荷的私有財產,每年只向葉新荷供茶。
葉新荷飲用的,都是陳放五年以上,口感正佳的老茶。
葉新荷已死,這茶園中的一些茶農卻依然不知道消息,為他而存的茶依舊整齊的在庫房裡存著。
元武皇帝到了這片茶園時,還能嗅到很多新茶的香味,嗅到很多老茶的醇香。
但最為清晰的,則是從茶園涼亭里散出來的一股濃烈的陰神鬼物氣息。
在涼亭里等他到來的,是一名很有身份的修行者,是大齊王朝修行者公認的盟主。
但是在元武皇帝的眼睛裡,這名修行者卻什麼都不是。
因為他只是蘇秦推出來的一名傀儡。
「寡人要見的是蘇秦,不是你。」
元武皇帝沒有浪費時間,他在這茶園門口便停住,對著涼亭里的這名修行者淡漠的說道。
「尊上有事實在走不開,便讓我過來拜見。」涼亭里的齊修行者遙遙對著元武皇帝行了一禮,「我會將您的意思完整的傳遞給他,一字都不會有誤。」
「不必了。」
元武皇帝搖了搖頭,道:「寡人原本約他在這裡相見,便是要殺他,只可惜他連見寡人一面的膽量都沒有。和淨琉璃相比,他差得太遠,始終上不了台面,不足為患。」
陰鬱的空氣里陡然有了一絲恐懼的意味。
涼亭里的修行者聲音微顫的說道:「身為帝王,說與尊上商談大事,互惠共利,怎能言而無信,設下殺局?」
「只是抹滅見不得光的東西,抹滅了便乾淨,哪裡有什麼言而無信,你以為寡人迂腐不堪?」元武皇帝不想浪費時間,所以當他這句話開口之時,上方的雲層已經洞開,一道聖潔的光柱已經落了下來。
涼亭里的修行者原本就是強大的宗師,在元武的聲音剛剛響起之時,他就已經一聲尖叫,身外迸射出數十道黑雲往四方遁去。
然而這一道聖潔的光柱只落向其中一道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