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天在動,山在動,四周那往日裡看上去善良而現在卻個個冷眼的人們在動。
以前只覺得溫和涼爽的風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鋒利,像刀一樣的刮著身體靈魂,金象締看著道人冰冷的眼神,心中恐懼萬分。直覺告訴他,很危險,也許還會死。這種感覺幾乎是他的本能,在山林之中,只有當遇到天敵之時,才會有自己要死了的感覺。
以前在山中遇到這種情況時,他要麼就是快速的逃走,要麼就是以那驚人速度和毒液來消滅危險。他不想與人類爭鬥,所以他選擇了逃走。轉身就朝外面跑,依然是以人身在跑著,速度卻很快。只是跑起來的樣子格外的怪異,明明是一條直路,他卻總是左右扭動著,沒有一腳是踏的直線距離。怪異是怪異,卻又給人一種腳不沾塵的飄忽感。
那道士看到金象締居然能夠轉身跑,心中也是驚訝。
在他的眼中金象締的法力很微弱,妖氣更是微乎其微,顯然是一隻才開靈沒多久的小妖。若不是下山雲遊前師父賜下的黃銅鈴響起來了,他還發現不了金象締。這也不能怪他,金象締本身的法力確實不高,但在山中時就早已經學會了收斂氣息。
這麼多年來,在這村中隨老夫子學習《太上微言》,雖然沒有學到什麼修行法門,但是卻在不知不覺之中讓他的法力非常純靜,身上本來就極淡的妖氣越發的淡了。
道士驚訝的是許多比金象締妖氣濃重得多的妖怪都在「黃銅鈴」響起之後都軟倒在地,化為原型,而這個看起來弱許多的妖怪怎麼反而有力逃跑。
金象締這一跑就如虛空靈波,從天空中看去,就像一條疾速遊走的金線。
然而在金象締的心中卻覺得自己根本就沒跑多快,因為耳中那鈴音根本就沒有消逝,而且越來越重,村子在眼中模糊了,天空模糊了,大地消失了,眼前的道路慢慢的扭轉。
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痛苦,更沒有什麼利刃加身的疼痛,卻覺得致命的危險越來越濃重。轉身,朝身後看去,眼中沒有看到任何人,只看到一個斗大的銅鈴懸在自己的頭頂,除此之外的天地萬物都消逝了。
銅鈴顫動,之前聽著悅耳的鈴聲變得冰冷,就像一隻冰冷的獨眼正盯著他,讓他渾身冰寒。
「我難道要死了。」
金象締心中突然湧起這種感覺:「難道這就是死的感覺。」這是他自出世以來第一次生出了死的念頭,即使是當年在山中面對自己的死敵白鶴偷襲時也沒有這種念頭。
「他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金象締搞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仰著頭看著那斗大的銅鈴,突然,發現自己身體似乎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給捆住了。他不甘心,拼了命的掙扎。
村中的人發出一陣驚呼,因為他們看到之前穿著一身金色衣服的金象締身上突然冒出一團金色,金光並不濃郁,在金光之中金象締的身體仿佛正在慢慢的揮發,散為空氣。
金光朦朧,讓村人們看不太清。
「蛇,金色的蛇。」
村中一個小男孩突然指著金光大聲地說道,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金光也慢慢的淡去,一條金色的小蛇在地上掙扎扭動著,卻無地逃走,只是在原地翻滾,似乎極為痛苦。
村人驚呼一聲遠遠的退開,他們雖然都聽過道士捉妖的事,但是真正發生在自己村裡的並沒有,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內心深處有一種對於妖物的天然懼怕。
金象締這時發現自己的意識逐漸地模糊起來,心中越發地恐懼。張嘴大聲地問著為什麼要殺自己,並沒有人回答他。他不知道他自己的聲音聽在村里人的耳中已經變成似人非人的怪叫。
那道士再次驚訝起來,就這麼一隻小蛇妖居然在迷魂鈴音下堅持了這麼久,若是法力高深些的妖怪倒還罷了,可就是這麼一隻妖氣極淡法力極低的小蛇妖竟然能夠堅持這麼久。
驚訝歸驚訝,他卻沒有一絲要放過這小蛇妖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人間就不應該存在任何異類,出現在人間的異類都該殺。
地上扭動掙扎的金蛇氣息越來越弱,就像冬天雪地里的蛇,即將死去。
突然,虛空之中傳來一道清靈的聲音:「咦,好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