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地洞外,林逸之和楚簫並肩而立。
漫天執念火海的火焰映在每個人的眼中,將瞳孔都映成了火焰之色。所有人都不說話,等待著最後幾個還沒出來的人。
納蘭明軒、劉檀衣、唐穆容、武禁俟還有另外的兩個不知道姓名的人,依舊湮沒在執念火海之中,只是每個人的心中似乎都有一個不祥的預感,恐怕這六個人再也走不出滔天的執念火海了,原本最有希望成為離憂教核心弟子的四個人,難道真的要全部葬身在火海之內麼?
如果是這樣,這也可以算的上離憂教創教以來最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了。然而無論是曾銳金、楚簫還是林逸之心中都有一個大大的疑問,為什麼這幾個人的執念如此之深,明明已經講的很清楚,力有不逮之時,便要毫不猶豫的掐碎澄明水,這樣就算是這項考核失敗了,也可以生還著走出來,憑著他們前一輪的考核成績,尤其是納蘭明軒的十階天途,還是有資格做個內門弟子的。
雖然顏面上無光,但是總比丟了性命強上百倍。
林逸之緊握拳頭,渾身微微的顫動著,可以看得出來,他在盡力的壓制著想要跳進執念火海的衝動。楚簫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緩緩的搖了搖頭。
驀地,便是楚簫的身形也忽然之間顫了一下,似乎是身體的某個部位不舒服似得,忽的向後倒退了兩步,緊緊的捂住了胸口。臉色剎那之間白如紙錢,神情之上寫滿了愕然、震驚,還有絲絲的激動。
曾銳金、林逸之同時發現了楚簫的異常,曾銳金忙走了過來一把扶住楚簫問道:「楚師兄,你怎麼了?」
林逸之也忙轉身關切的問道:「楚師兄……」
楚簫的額上汗珠直淌,捂著胸口的手不住的顫動著,忽的一搖頭低聲道:「我無事,你們不要聲張!」
說罷,臉色恢復如常。
曾銳金和林逸之見他神情恢復如常,便都沒有在意,皆以為他過於關注執念火海的動靜,有些疲勞,便叮嚀了幾句,轉頭看向執念火海。
楚簫默不作聲的站定,面色波瀾不驚,然而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裡早已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湧不止。
一個聲音在心裡不住的問著自己,真的是他麼?真的是他麼?如果真的是他,我是不是也要像林逸之那樣奮不顧身的跳進這執念火海之中呢?
林逸之救的是他心心念念的至交,而自己卻救的是他十幾年來素未謀面,甚至連他的存在都不知道的血肉兄弟!
如此說來,自己更應該毫不猶豫的跳進去,便是蹈火而去,九死猶自不悔!
楚簫小心翼翼的將顫動的左手悄悄的伸進胸口,這個動作他做得十分隱蔽,就好像怕被其他人發覺似得。
伸到胸前的左手準確無誤的摸到了一件從他家破人亡開始一直戴在自己身上的東西,那個東西這麼多年他一直帶著,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它一直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動靜,安靜的幾乎被楚簫自己都忘卻了。
只是他依舊記得,那個火焰翻騰,血海滔天的恐怖夜晚,自己的乳娘用盡最後力氣將這件東西帶在還是孩童的自己的身上,一遍一遍的叮嚀自己的話:
孩子,你要時時刻刻帶著它,無論走到哪裡,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般保護它,那是我們納蘭家族唯一的憑證,它可以破開空間,救你於危難,如果納蘭家族的血脈有幸逃過這場劫難,他也會有和你一模一樣的東西,只要他使用這個東西了,無論萬水千山,時間空間的阻隔都不能阻止你找到你的至親!你要記住了!……
十幾年了,楚簫雖然幾乎忘卻了這東西的存在,但是這句話依然深深的烙進了自己的骨血之中,時刻都不曾忘卻。
而如今,楚簫滿是汗水的手心牢牢的握著那個東西,那個唯一感應納蘭家族存在的如稻草一般的東西,此時此刻,正在他的手心深處,緩緩的卻又清晰的顫動著,發出只有楚簫才可以聽得到的輕微的嘶鳴聲。
楚簫明白,這說明真的如師尊清玄上人所講,自己或許真的還有一個親兄弟尚在人間,而且從自己胸前的東西發出的震顫與嘶鳴中,楚簫可以斷定,這個人就在自己的咫尺之處,否則,他自己不會被一開始的強烈顫動震的身形倒退。
近在咫尺的親人,從未見過的納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