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潮城入夜之後,街巷鑼鼓轟鳴,舞獅繡球,張燈結彩,琴樂和鳴。
最為繁華的城心,矗立一座高聳如劍的六角閣樓,每層屋檐檐角都懸掛一枚燈籠,隨風飄搖,在夜幕之中溢散出大紅光芒。
這是鯉潮城最負盛名的酒樓觀潮閣,承攬大褚皇室榷曲造酒,鯉潮城入夜之後依舊如此繁華,觀潮閣有七分功勞。
這座高聳如劍的閣樓,被許多人戲稱是傻子才去的銷金魔窟。青州雖然地處北部,略顯偏僻貧瘠,但這座觀潮閣卻是寸土寸金,一杯酒,一盞茶,都要賣到外面百倍十倍的價格可偏偏那些腰囊寬綽的富家子弟常來光顧,並且流連忘返。
因為在這座酒樓里只要有銀子,便可以買到你想買的一切。
當然前提是合乎大褚律法。
能做到這種事情。
顯然觀潮閣背後的那位主人,極有勢力。
今夜觀潮閣被提前清空,雖然滿閣華彩依舊,但卻顯得異常空曠,淡淡的琴聲圍梁縈繞,久久不散。
侍從婢女盡數恭立在門外,往日裡「有權有勢」氣焰囂張的那些公子,都被客客氣氣請了出去,他們臉上原本憤怒不懟的神色,在聽到婢女報出的名諱之後,頓時變得了敬畏和驚懼。
那個能夠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的名諱。
自然是游海王。
這位青州異姓王,也是觀潮閣之主,刻意在今夜設宴,招待貴客。
這已是許多年未有的「盛事」。
觀潮閣外,圍了許多人所有人都想知道,今夜遊海王設宴招待的貴客,都有哪些。
很快。
街巷盡頭行來一輛黑鱗衛護送的馬車,這些黑鱗衛的佩刀刀鞘之上,盡皆紋繡猛虎。
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長道,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氛圍,頓時變得冷清起來。
那些婢女們也都低下頭。
整條長街,都染上了一抹肅殺意味。
一道英姿雄魁的年輕高大身影,身著常服,緩緩下車,拒絕了幾位婢女的攙扶和提袖好意,他腰間也配著和黑鱗衛一樣制式的長刀,只不過這把長刀上的猛虎刻繡異常鮮活,栩栩如生。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肅殺感,籠罩觀潮閣。
圍觀人群中響起了小聲的低語。
「姜奇虎」
「他竟從皇城回來了麼?」
「沒想到今夜遊海王招待的是這個殺胚」
這些嘈雜聲音,傳入高大雄魁身影的耳中。
姜奇虎腳步微微停頓一下。
他回頭向身後看去,單手按住刀鞘。
「咔嚓」一聲。
那些竊竊私語的人們,頓時噤聲。
一時之間,觀潮閣只有悠然琴聲,和淡淡風聲交織迴蕩。
姜奇虎面無表情,挪回目光,繼續前行,進入觀潮閣中。
那些婢女魚貫入內,最終拉上大門,滿樓流光溢彩,就此消弭於長夜之中。
觀潮閣今夜燈火通明,但卻很是寂靜。
頂層更是如此。
姜奇虎登上頂樓之時,軒楻大開,紗簾飛揚。
游海王早已屏退左右,夜風流淌如水,火光流轉似螢,隱約可見幾道熟悉身影,坐於席中。
「奇虎兄,你終於來了。」
游海王身著華服,坐姿慵懶,已經喝了半盅酒,此刻舉起酒盞,笑著開口,示意姜奇虎可以坐下。
「」
姜奇虎緩步入座,將佩刀卸下,橫放案前。
而後舉起酒盞,一口飲下。
他望著最高座的游海王,輕聲說道:「今夜遲到,王爺勿怪皇城司事務繁重,需得一一處理,方可趕赴青州。」
「這叫何話?」
游海王哎了一聲,極其大度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遲到之事。
他醉眼朦朧再次舉杯,笑著問道:「奇虎兄,小國師近來可好?」
「多謝王爺關心。」
姜奇虎飲下第二杯,低眉緩緩說道:「我家先生還是老樣子,沉疴難愈,舊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