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工閣二樓,褚宏坐在梨木桌前,展開面前的一份海圖,海圖上標劃著沮由海中眾多航路。他身邊還攤開著許多書卷與古本圖畫,畫上有諸多海族與異人圖像。褚宏對面的青衣老叟,正捧著一本《海外述異志》,說道:「褚老闆,龍綃雖珍貴,鮫人的行蹤卻比鯨落更隱秘,不知褚老闆有多大把握?」
褚宏單手按在一副鮫人圖上,胸有成竹道:「東來兄不必操心,我早在三年前就為這次出海開始準備了,只是近來海外不太平,才臨時招募鍊氣士來護行。」
青衣老叟點點頭,看向門外,神情一動。
這時,神工閣掌柜上到二樓。
青衣老叟道:「既然褚老闆有事,那老夫就改日叨擾了。」
褚宏便起身送青衣老叟出門,問掌柜道:「什麼事?」
掌柜恭敬道:「您吩咐了要請幾名護行的鍊氣士,眼下正有一人在樓下等待,您看……」
「哦?尋常時候鍊氣士不多見,如今只是幾日功夫,就請到了十餘人。那個人也是中土來的?」褚宏問道。
「是。」
褚宏略一沉吟,方才那位青衣老叟,是他的舊識鄭東來,乃先天圓滿在野散修鍊氣士。這幾日,神工閣已請到十一名鍊氣士,若不是近來海外不太平,這陣容對一艘商船來說,已有些大材小用,沒必要再另請鍊氣士同行了,便道:「出海的人已經夠了,讓那位客人離開吧。」
掌柜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位客人買下店裡的那件千鈞,我見他用起來舉重若輕,似乎修為深厚,不如主人見見他?」
「千鈞?要駕馭那件機關臂,少說是練到大周天的鍊氣士……」褚宏頓了頓,終於點頭,「既然這樣,帶他來見我。」
掌柜便出門將李不琢帶入。
李不琢上樓前便從掌柜口中得知了神工閣主人的身份,知道褚宏自身並非鍊氣士,但家族每年供奉匠盟,背景深厚,這才能在沙陵出售機關器。一見之下,果然沒發現褚宏身有修為。
掌柜侯在一旁,褚宏與李不琢客氣兩句,便道:「聽說閣下能駕馭得了千鈞,我船上正需要閣下這樣的高手。只不過,閣下若確定要隨船同行,還請讓我看一眼戶籍或度牒等能證明身份的文書。不是我信不過閣下……只是按規矩辦事,這一月已有三名潛入東極的異人被抓出來,府中下了嚴令,見到可疑人等必須立刻上報,望閣下不要讓我為難。「
褚宏雖是沒有鍊氣的普通人,對身為鍊氣士的李不琢卻算不上十分客氣,這自然是因為褚宏有些背景,更重要的原因卻是緣自整個東極之地的民風。東極之中,鍊氣士與普通人不似中土那般等級森嚴,甚至匠盟時常會派鍊氣士親自為黎民修建水利機關,傳授營造技藝,久而久之,在東極百姓眼中,鍊氣士便不再高高在上。
李不琢身上便帶著出幽州的度牒,當即拿了出來。褚宏仔細看過,放下心來,點頭道:「原來閣下是幽州人氏,幽州人才輩出,閣下這般年紀,也定然是少年英才,冒昧問一句,不知閣下的修為……」
雖然口中稱李不琢為少年英才,褚宏一開始見到李不琢的年紀,心中便沒抱太大期望,那些家世背景雄厚的少年英才,只需有人引薦,早已跟著沙陵水師出海了,誰還來他這商船上湊熱鬧?
果然,李不琢斟酌了一會,才說道:「我修成坐照境不久,方貫通九道氣脈。」
不出所料。褚宏心中暗道,又問:「閣下此番要去扶桑神木腳下,可是與那天柱裂縫有關?」
李不琢不置可否,道:「褚老闆既然知道了我來歷清白,可還有別的問題?」
「是我多嘴了。」褚宏哈哈一笑,心中對李不琢已有些不以為意,眼前這個青年雖然使得動千鈞,但修為著實普通了一些,有鄭東來相助,招攬此人已無甚必要,不過也聊勝於無。
話鋒一轉,褚宏正色道:「言歸正傳,這次的鯨落是沙陵水師追蹤了十餘年的,為拿下跟隨船隊的資格,我花費甚巨,不過,你既然為我護送商船,這錢自然不需你出。這一路上,我們跟在沙陵水師後方,想來不會有什麼危險,抵達神木扶桑腳下之後,我會給你五枚金銖。途中若真有外敵來犯,閣下只要出手,我便另有重金相贈。」
二百八十一:神工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