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河東縣落馬坡。
當年百家聯軍攻上希夷山前,與幽州的大夏駐軍爆發過的爭殺不計其數。
河東縣以北三十里外的落馬坡邊就是一片戰場遺蹟,二十年前有十萬大軍在此交戰,按史書所書,的是百家聯軍大勝,實際上當時雙方死傷都接近一成,此戰並未分出勝負。
那陣亡的近萬將士的屍首,被割去左耳示功後,小部分被同袍草草埋在路邊淺坑裡,做些隱秘標記,算是給他們遠鄉的家眷留個念想。
而絕大部分屍首都被聚集在一起,埋入萬人坑中。
此時,落馬坡邊的萬人坑前,一座建於十六年前,用以外懾不臣、內安人心的黑石死人碑高逾十尺。
碑下,黑衣青年盤膝而坐,雪亮長劍橫在他膝上。
萬人坑四周,幾具埋得不深的白骨被經年風雨刷去表面那層單薄浮土和朽爛草蓆,那已化為黃褐色的頭蓋骨眼眶裡填滿濕泥,不時鑽出幾隻鼠婦和地龍子。
這種地方最易誕生妖魔鬼怪,連鍊氣士也不會輕易過來,怕沾惹了什麼髒東西,損害修行。
一片凋敝死寂的景象中,李不琢口中低誦,詭譎怪異的咒訣隨迴蕩在萬人坑邊。
他在死人碑前站起身來,對著驚蟬劍微微一拱手,就像與友人打招呼一般。
隨即執劍在手。
劍動,先是帶出咻咻的銳利聲音,似乎攪動了此地的死寂,帶起的微風吹過四面八方的山坳岩穴,猶如鬼哭。
「殺……」
似乎有金戈鐵馬之聲傳入耳際,李不琢置若罔聞,劍勢愈發凌厲,若有旁人在場看見這景象或許會感到觸目驚心,因為這位劍客似乎在與虛無中的莫名存在正在交戰,每一劍雖是斬在空處,卻會讓人產生這一劍斬下了某塊肢體的錯覺。
此刻,李不琢眼中真的出現了一些陣亡將士身穿朽爛盔甲的殘破身影,但他並不慌張,這幻影並非真實存在的鬼怪,而是此地煞氣入侵心神產生的幻象。
一個時辰過去,李不琢一劍劍斬滅這些幻象,淡淡煞氣凝入劍中。
驚蟬劍在他手中越來越冷,刺骨的冰寒甚至透過劍柄的緱絲,將他掌心冒出的細汗結成冰渣。
李不琢忽然唰的一劍,斬向腳邊。
他腳邊,那座死人碑下,鐵籠中鎖著的一隻雄赳赳的彩尾大鬥雞被一劍斬下頭顱,熱血沾在冰冷的劍身上,竟發出淬火般的「嗤嗤」聲。
鬥雞斷頭,鮮血從頸子裡射出,身子猶活蹦亂跳。
李不琢避開一步,收劍一甩,沾在驚蟬劍上的血珠卻迅速沁入風痕般的鋼紋中,沒有灑落一滴,只有劍身上仍在升騰的淡淡熱氣證明著它們存在過。
「起!」
李不琢左手結印,低喝一聲!
驚蟬在手中嗡嗡一震,雖未能脫手飛行,卻已如有了靈性的活物。
「劍靈初成。」李不琢滿意地略一點頭,低聲自語:「只要再如此祭煉下去,不需一月,劍靈就能凝聚靈形。」
「果然後溪列缺二脈一通,修行便不再滯澀,照這個勢頭,臘八之前我就能達到坐照圓滿。」
前夜,李不琢借強沖列缺陰脈之海,期間小精元丹藥力過甚,以至於內炁運轉險些紊亂,但最終還是有驚無險。此脈一通,後溪的貫通也順理成章。
眼下他已貫通四道奇經,瓶頸盡去,就算不再冒風險,餘下六道正經的貫通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歸劍於鞘,李不琢把鐵籠里已將生命力揮發殆盡的鬥雞屍體扔開當作野獸食糧,披上毛朝外的狍皮大氅,把兜帽拉下,隱藏面容。
午後,李不琢到達河東縣,鬆了口氣。
今晨天未亮,他出城去戰場煉六部劍時,留心提防也沒發現有人跟蹤。
他殺了一名紅袍的事不算什麼機密,但幾日過去龍雀還是沒有報復的跡象。
「是無暇顧及……還是說那群一心復國的傢伙胸有大志,眼中沒我這區區掌書吏?」
李不琢心裡琢磨著,黃棕馬已回到家門前。
把馬栓進馬廄,李不琢進屋後,三斤在院子裡拿竹簸箕曬著些杏乾梅肉,邊
一百零二:劍靈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