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石勒一鼓而下敖倉,不禁大喜。正待謀劃分兵去襲擊成皋,以調動滎陽城內的晉軍,翌日卻突然得報,祖逖親率大軍出城,去攻管城。石勒急忙馳歸厘城,指揮戰事,祖逖在得知石勒歸來後,當即鳴金退回;幾乎同時,衛策之子衛榮率兵離開滎陽北上,去圖謀收復敖倉……
石勒原計劃親率主力去擾成皋,卻被祖逖這麼來回調動,使其不敢輕離滎陽以東。終究在滎陽尚握敵手的情況下,成皋關不是那麼好打的,一旦前趨成皋不克,祖逖卻趁機收復了厘、隴、管三城,或者敖倉,斷了自家後路,那局面就相當兇險了。他不禁慨嘆道:「惜乎蘷安、支雄不在軍中……」
蘷安護守上黨,支雄守備河內,都不克來援,石勒覺得,只有此二將在,才有可能正面阻遏祖逖之勢,使自己能夠抽得出身來,換了別將留後,那都比較危險。張敬就建議說:「何不召還孔將軍,為陛下鎮守隴城啊?」
此前石勒命孔萇南下博浪長沙,威脅中牟縣,本是為了保障己軍的側翼,誰想到孔萇竟施詭謀,順利拿下中牟,並且更向南進,威脅苑陵和開封等地——若非石勒不願意再維持一條漫長的糧道,任由孔萇縱橫,說不定他都已經殺進豫州去了。
石勒特命孔萇不得過於深入敵境,於是孔萇只得在中牟、苑陵、開封之間大肆搶掠,幾乎燒殺成了一片白地。只可惜許柳在進駐滎陽前,便已下令,將中牟等地的倉存糧秣,全都轉運滎陽,所以孔萇只能抄掠些百姓口中之食,所獲並不甚多。
因此在攻陷了管城的前提下,再把孔萇放在南線,那就毫無意義啊。張敬就此建議,不如召回孔將軍——孔萇論勇猛不如支雄,論嚴整不如蘷安,但論狡詐,乃羯將之冠,留他守備厘、隴等城,乃可無憂矣。
張敬的意思,陛下您只要分派好兵馬,固守幾座要隘,則祖逖正面硬撼,非十天半月不能克陷也;而以孔將軍的智謀,祖逖在他面前也玩不出太多花招來。
石勒先是點頭,復又搖頭,說:「恐怕趕不及。」
他既取敖倉,自然威脅成皋,祖逖就算一開始沒想到,從而輕棄敖倉,這會兒也肯定反應過來了,必然預作防備。則若是在此處等著孔萇歸來,再去襲擊成皋,必然勞而無功——要去現在就得走!
計算路程,八十多里地,馬跑快一點兒,最多兩天功夫,孔萇也就來了。於是便下決斷,一方面急召孔萇暫釋其部,疾馳而來,負守護諸城之責,一方面石勒親提大軍,經過敖倉,再去掩襲成皋關。
果然祖逖偵得石勒離開厘城,便即發兵去攻隴、管二城。晉軍來勢甚猛,羯軍又因連戰而甚感疲憊,遂受挫敗,城幾不守。好在危急關頭,孔萇終於趕回來了,首先進入管城,指揮若定,迫退了晉兵;繼而又馳援隴城,在破城前一刻,發起側翼猛攻,使得晉軍鎩羽而歸。
然而孔萇在進入隴城後,卻也不禁撓頭,說:「祖逖技不止此啊……恐怕天王去襲成皋,彼已有所防範了……」
祖逖在石勒尚未攻克敖倉之時,便對於戰局的發展有了清醒的認識,遂命馮寵、李頭在關下連夜掘塹築壘。石勒率部抵近成皋,欲渡汜水,卻發現對面早已插滿了晉人的旗幟……
成皋關依山而建,地勢險要,前憑汜水,關隘與水道之間,距離大約在三十丈左右。然而如今晉人的營壘已然密布於這一區域,使得羯兵涉水為難——對面河岸不是平地,而是晉壘,勢同攻城,這可該怎麼往上爬啊?
石勒登高而望,不禁笑道:「此惑我也。」
對面雖然晉壘密布,旗幟也多,但石勒是打慣了仗的,豈能瞧不出來,實際守兵數量有限——撐死也就一兩千人。自家前鋒精銳五千,後面還有萬餘才出敖倉,這小小的汜水,怎麼可能邁不過去呢?
於是下令發起猛攻,先使弓箭手隔水往射,迫得晉人抬不起頭來,隨即步卒就砍伐樹木,結成大筏,推入水中,乘之往攻晉壘。
正戰之時,突然將軍郭黑略來報,說遭逢了祖逖的主力,正在激戰當中……
石勒的布劃,是率領精銳進逼成皋關,以誘使滎陽晉軍來救,則郭黑略所部萬人可出敖倉發起側翼突擊,以期重創晉師。可誰想到祖逖料敵在先,先用虛壘引誘石勒往攻,復
第十六章、敖倉不是烏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