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雄壯老者看著顧之一認真說道,「因為你是顧之一。」
因為你是顧之一,所以我信,如此簡單粗暴的理由,恐怕也只有多年相處的摯友之間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簡單的話語中有著那深沉的信任,那是互相併肩作戰,交託生死,於血火中砥礪出來的信任。
顧之一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溫和的笑了,「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沒變。」
還是這樣簡單直接,不問緣由,這風格,很杜山河。
雄壯老者,或者說小寒山後山監牢看守者杜山河,爽朗一笑,沒有在多說什麼,因為多年的了解,他知道,接下來顧之一會給出一個解釋,哪怕這個解釋杜山河自己並不在意,也並不需要。
即便你不想聽,但顧之一依然會固執的給出解釋,這一點,從認識他的第一天就是如此,這麼多年,沒有一次例外。
「從我們接下鎮守之責的那一天起,到如今,你有後悔過嗎!」顧之一聲音渺渺。
杜山河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右眼,那裡是被一塊黑布蒙著,是過往歲月一次戰鬥中留下的損傷,自嘲道,「也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吧!當年那種情況,我們是最適合的人選,沒有之一,而且,這麼多年下來,仔細想想,這麼平和的生活,不正是當年希望卸甲之後渴求的生活嘛。」
杜山河靠坐在寬大的椅背上,聲音轉而蕭索,「唯一讓我覺得遺憾的是,當年那麼多的同袍,最後剩下的只有我們幾個,困鎖於這小寒山上,昔年血仇怕是難以得報了。」
「是啊!這是枷鎖,亦是傳承,更是責任!」顧之一幽幽嘆道。
「怎麼突然說起這些,當年既然應下了,即便後悔又能如何!更何況,這期間的關係厲害你也知道,沒有什麼後悔的。」杜山河沉聲的看著顧之一,眼中疑惑叢生。
「老顧,相知這麼多年,我一直認為最先說出這話的是守仁,也可能是我,但最沒有懷疑的是你,如今,你卻這樣說,我不懂!」
杜山河的確不懂,顧之一給他的印象一直以來都是睿智理性的,他的性格一直也是恬淡的,杜山河一直認為當年他們那群僥倖活下來的人中,只有顧之一最適合成為山主,未嘗不是因為顧之一如此性格才認為的。
當年將鎮守傳承之責交付到他們手中的那人想必也是如此認為的,所以選定的顧之一。
顧之一在仔細權衡之後,接下白羊道劍的傳承,成為這小寒山鎮守,也是從那天起,身為此山鎮守的顧之一難離此山。
但這麼多年下來,顧之一的表現杜山河一直都看在眼中,深居簡出,平和的在這山中修行,仿佛不是避居牢籠之中,反而更像隱世修行,逍遙淡然。
而他與王守仁還有其他一些人,也隨之轉化,成為輔助鎮守之人,但相對顧之一的畫地為牢,他們還有些許的自由,可以通過一些方法離山遠去,哪怕有種種限制,也是一份指望。
即便如此,有些寂寞寂寥之時,他與王守仁也是經常感嘆,發發牢騷,以做排解。
而顧之一卻在他接過傳承後,從始至終再沒有表現出絲毫不耐與憤懣。
想到這,杜山河忍不住嘆了口氣,或許正是如此,自己這位老友的修為才能在這數年中突飛猛進,一躍成為他們之中修為最深的人。
因為如果不是心中唯精唯純,澈然如一,心中無有絲毫雜念,只是一心勇猛精進,不會有這樣的修行進度。
也正是思及這些,杜山河才更加奇怪顧之一如今的狀態,難道是因為此次事變引發的心境變故!
這樣的原因不是沒有可能,很多史實記載,諸多人物在經歷人生中一些事件的變故之後,因為心有所感,從而引發心境遷移,甚至心性大變。
杜山河的濃眉皺起,如果真是自己預料的這般,那又該如何!
這些都是杜山河心中念頭急轉的想法,顧之一在面對杜山河的疑惑,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只是經歷了一些事,心有所感罷了。」
杜山河聞聽此言,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是高高的懸了起來,越來越有自己擔心的趨勢了。
「因為當年的事,我知道,大家心裡都有心結未解,包括我在內,雖然這心結還不到影響心境修行的地步,但卻如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