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堡歷來有個習俗,那就是每逢八月十五,族中長輩都會聚集在祠堂里,擺下祭品,一邊祭奠祖先,一邊飲酒賞月。
今年也不例外,天剛擦黑,又圓又大的月亮剛剛露頭,祠堂里已經擠滿了人。
除了吳繼宗、吳繼學,族長吳友仁,長支長孫吳立偉,武教頭吳春,私塾先生吳淦,以及吳立山之外,其他族人只是前來獻上祭品,並跪倒在供桌前叩拜一番便各自返回,一家人團圓去了。
而以上七人,卻是留下來,獨自享用族人湊出的一桌酒席,飲酒聊天,美其名曰陪祖先賞月。
一向不喜呼朋喚友飲酒作樂的私塾先生吳淦,也只有每年的清明節,七月十五盂蘭會,也就是鬼節,八月十五,十月一這四個日子,不得不到場應付一下。
所以,等族中人都散去之後,吳淦只是與吳繼宗等人喝了兩三杯酒,簡單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也回自己家去了。
剩下的六人才是吳家堡吳家家族中的核心人物,所以一陣觥籌交錯下來,無不微醺之後,吳友仁突然問吳立山:
「上次說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吳立山看看坐在上位的吳繼宗、吳繼學,以及莫名其妙的吳立偉和吳春後,才回答說:
「我去過了,的確是吳崢。」
儘管心中也不願意相信吳崢還活著,可是自從在水蛇灣塘底那處洞穴中,發現了死去的巨蛇,而且並未從巨蛇身上看出有吞噬吳崢的跡象,吳友仁還是產生了懷疑。
「當真?!」
吳繼宗和吳繼學,似乎早就聽吳友仁說過,並沒有表現出過於驚訝的神情。反倒是吳春和吳立偉二人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千真萬確,就是十二那天去響水灣拜節,回來的時候,我抽空去了趟後坡村村南,大北山背後,親眼看到吳崢在那裡放牛。因為家裡忙,想著過兩天就要見面,所以便沒有馬上告訴大叔。」
只要不是處理族裡的公事,或者當著外人的面,吳立山還是習慣叫吳友仁大叔。
都知道吳立山十月就要結婚,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忙著翻修吳崢家被大火燒光的老屋,所以吳友仁並沒有催促他。剛才只不過一時想了起來才隨口一問,沒想到吳立山會趁著去未婚妻家拜節,順路去了一趟後坡村。
聽完吳立山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會。反倒是吳春突然從隨身的口袋裡摸出來一塊小石片,擺到了吳繼宗和吳繼學身前的桌子上。
「這是什麼?」
吳繼宗一眼就看到石片上有字跡,等他拿起來,借著明亮的月光,隱約看到是一個「凌」字時,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還有嗎?!」
吳春又取出來兩片,上面的字跡分別是一個「勢」字,一個「光」字。
「在哪裡發現的?!」
吳繼宗一連兩聲急切的詢問,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因為吳繼宗向來是以沉著冷靜著稱的,不論在他人看來多麼驚悚的事情,到他這裡也總能淡然處之。如今晚這樣失態的時候是極為少見的。
「就是在祖墳,大石頭陷落下去的坑裡。」
說著,還看了看一臉不解的吳友仁。
「還有誰知道這事?」
吳春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吳繼宗問的是大石頭陷落的事,還是坑裡有帶字跡石片的事。
「我是指在坑裡發現這些字跡的事。」
「還有吳剛。」
「快,我們馬上去祖墳。」
甚至都沒有問吳春他和吳剛是如何發現的,吳繼宗把手中的三塊石片遞給早已站起來的吳繼學,轉身就朝祠堂外走去。
剛走了幾步,又停下身子對吳立偉、吳立山吩咐道:
「馬上回家帶上燈籠和工具,不得驚動任何人。」
又看著吳春說:
「去把吳剛也叫上,不許向其他人泄露隻言片語,你們都記住了?」
見三人紛紛點頭,這才轉身與吳繼學、吳友仁大步流星朝吳家堡北面的祖墳方向走去。這時候的吳繼宗,怎麼看都不像是六十多歲,近七十歲的人,一改平日留給眾人那副老態龍鐘的樣子,腳步變得極為穩健利索。
第二十一章 驚現字跡的石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