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坐落於渝水南岸,在遼西郡東北部,算是幽州的犄角旮旯了。但城池內外,卻是不少生氣,蹋頓對烏桓的改革,是有不少成效的,這王城建得還是挺不錯的。
盤踞在幽州東北域的烏桓諸部,以柳城為中心,耕作遊獵。早年間雖然屢遭打擊,但這些年,在趙國勢力支持下,再加蹋頓發憤圖強,時不時欺負欺負東邊的高句麗,發展得還是不錯的。
幽州烏桓諸部人口,有近三十萬,不算少了,這是袁紹看著十分眼饞的。
東面不遠處,就是郡城陽樂,這些年隨著烏桓與趙國之間聯繫越加密切,陽樂的重要性也越發凸顯出來。趙國已經開始著手對幽州郡縣的整頓規劃,不管其他縣邑是否裁撤廢置,陽樂的地位絕不會動搖。
已入夏,柳城這邊也開始回暖,陽光明媚,晴空萬里,風光秀麗。不過此時的柳城,卻處於一片風雨飄搖之中,城池內外烏桓部民數萬,人心惶惶。一股緊張的氣氛,瀰漫於城池上空。
蹋頓敗亡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了回來,烏桓上下一片譁然。當然,烏桓內部如蘇仆延、難樓、烏延這些被蹋頓壓制多年的「單于」,則是一直期待著這個消息。一經傳至,彈冠相慶。
蹋頓在烏桓的威望是不低的,烏桓王、大單于的名號在幽州也算響亮了,可是如今就這麼亡了,連同上萬的烏桓勇士覆沒於夏軍之手。
在城內,一座胡漢風格雜合的府邸中,一群人正熱烈地交談著。這是單于蘇仆延的府邸,蘇仆延在主座,難樓與烏延在側,還有十數位烏桓的部落大人。這些人有個共同點,蹋頓的反對者。
「蹋頓那個蠢貨,野心滔天,打高句麗,打公孫度,哪怕打趙軍,都好過去興和城與夏軍血拼。真真是不知死活,如今總算遭了報應了!」難樓懷裡摟著一名蘇仆延府上的「美貌」女侍,很有些興奮道。
「難樓說得不錯,蹋頓囂張得太久了,在座諸位,有哪一方沒有被其欺凌掠奪過部眾與奴隸?」烏延面色間還帶著恨意。
此話似是引起了共鳴,又是一片對蹋頓的聲討。
蘇仆延撫著白須,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顯得很是虛偽。等眾人發泄完了,方才幽幽道:「若是蹋頓全心為我烏桓諸部族,就算奉他為為王,又如何?只是此人野心太大了,竟欲效仿那劉淵,走胡夏的路子。廢除我烏桓舊制,肆意侵吞我等部族的利益。」
「還有,為了得到袁紹的支持,竟然放任趙國官吏入我部族進行漢制改革。連我這種愚夫都知道,此乃引狼入室,他蹋頓自認能在那干狡猾的趙人面前隱藏自己的想法?」蘇仆延哂笑幾聲,滿是嘲諷之意。
蘇仆延這話,說得就有些不走心了,趙國勢力之植入烏桓,雖然動機不純,卻也給烏桓部民帶來的切實的利益。似蘇仆延這樣的大人,也趁機肥了不少。早防著蹋頓,趙國對蘇仆延這樣的烏桓首領也是盡心拉攏的,兩方關係還算密切。
如今蹋頓死了,蘇仆延拿趙國來說事,是有點不要麵皮了。不過這樣的老狐狸,為了嘲笑打擊蹋頓,拿此事來說,並不會有一點臉紅。
「蘇仆延單于此言有理!趙人,對我烏桓,絕對是不安好心!」有人附和道。
「蹋頓死了,烏桓將再次回到我們的手中,由我等掌控!」有人興奮道。
烏延喝了不少酒,臉色泛紅,很是自信:「那是自然,我等率軍而來,整個王城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蹋頓在時,蘇仆延等人都躲得遠遠的,哪怕城中有蹋頓賜的府邸,也不敢來住,生怕給蹋頓尋個由頭收拾了,這是有例可循的。在蹋頓受困漠東之時,一群人私相聯絡,飛快地達成共識,一同率領麾下部卒進軍,掌控王城。
「不要忘記,沒了蹋頓,還有樓班了。當年的小單于,也長成了。他是先單于丘力居之子,又是蹋頓親立的王位繼承人!」蘇仆延還保持著清醒。
「樓班一小兒罷了,無兵無權,能有甚威脅。沒有我等的支持,想要坐上大單于之位,想都別想!」難樓狠狠道。似他們這樣的人,心裡清楚地知道軍隊才是硬道理、話語權,是真的不以樓班為意。
「在座諸位,以蘇仆延大人最為德高望重,依我之見,我等不若奉蘇仆延大人為大單于,繼位為王。如何?」朝一人打了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