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的聯軍散去,在晉陽的劉淵徹底得以鬆懈下來,來自外部的威脅消去,但對內,對太原,還需消耗他頗多的精力來梳理。
「大王,我們耗時數月,消耗那麼多糧食、財力、軍力,就換來這麼個滿目瘡痍的太原,臣有些感到不值呀!」晉陽的太守府,已經正式成為劉淵的行宮,大堂上,蘭稚向劉淵嘆道。
劉淵伸手止住蘭稚的話頭,目光深邃,緩聲道來:「過往我等草原人,南侵漢境,大多抄掠一番,賺些財物、糧食、奴隸,便撤歸,損失自然大不到哪兒去。可如今,我夏軍卻是要在這片土地上紮根、生芽,這其中的差別,我夏國文武,當心中有數。」
「好了,與其花心思糾結往者不可諫之損失,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穩固我們在太原的統治吧!」劉淵岔開話題,嚴肅道。
「諾!」
好好的太原,被軍禍犁了個遍,民生凋敝,破敗不已,全無之前并州富庶大郡的氣象。從官府籍冊中得,太原原本在籍人口足有三十萬,算上被士卒世家隱匿者與一些流民,全郡四十萬人口不在話下。
可經過這連續數月的戰亂,人口銳減,百姓家破人亡、離散遁逃者數不勝數。如今得存者,將將半數,且以老弱居多,青壯者,更是十不得一。尤其是南部諸縣,幾經易手,受到的破壞尤其大。這太原,算是廢了。這也是蘭稚大發感嘆的原因。
對此,劉淵除了有些可惜外,心中倒是沒太過感嘆。戰爭,帶來的災禍,這些是怎麼也避免不了的。於他而言,太原這片土地拿下了,又擋住了漢軍的反撲,足夠了。接下來,怎麼恢復生產,將太原納入他夏國體系,並上他劉淵征戰天下的戰車,則需要更多的時間,這個可急不得。
土地徹底占領了,這只是第一步,如何建立夏國的統治則是第二步,這一步走得有些艱難,讓劉淵頭疼不已。
太原郡內,縣邑十餘座,一直處於軍管狀態,大縣屯五百夏軍,小縣屯兩、三百,且也只控制住了縣城。至於次一級的,劉淵暫時只有派騎軍不斷的於周邊巡視,宣揚他夏王統治威嚴的同時,也防止各縣百姓逃亡。雖說戰亂已息,故土難離,但劉淵還得防備著,若太原人口繼續流失,他就真要坐蠟了。
但劉淵知曉,軍管不可長久,還需得使太原回歸到該有的軌道上,才是一個對劉淵有用的太原。否則他耗費軍、財,得到偌大一塊地盤,還得一直消耗兵力、糧食,不斷投入,而無益處,他要來作甚。仔細思考了數日,劉淵終是理清了些思路。
看向蘭稚,劉淵下令道:「傳訊美稷,令王柔給孤送些人來!」
蘭稚有些發愣,疑惑問道:「大王,您還要往太原增兵?」
「令王柔從王城諸郎官、散騎中篩選些可用之人,送到太原,還有美稷有那麼些士子,一併送來。孤有急用!」劉淵附額微微解釋道。
蘭稚聞言眼睛一亮,試探道:「大王是想委之為太原官吏!」
劉淵沒有回答,仍然思索著什麼。僅此,不足夠啊,想要儘快在太原建立夏國的統治,那些太原士族世家,還得用。
「伯槐!」劉淵轉頭看向常林:「你替孤召集晉陽城內諸世家,就說今夜,孤於府內設宴宴請之!」
「諾!」常林一直默不作聲,聽著劉淵與蘭稚對話,被突然叫道,方回神,應諾。悄悄望了望劉淵表情,對他的目的,有所猜測。
快到傍晚的時候,晉陽城中剩餘的世家家主們便已齊聚於夏王府中,帶著厚禮。白日得常林訊息,夏王設宴,他們自然不敢不來。如今太原夏軍當家作主,若是惹得夏王不愉,那下一個被抄家滅族的就怕輪到他們了。
他們之所以還能在夏軍屠刀下得存至現在,一者是他們識時務,這二者還得算他們家族不夠強、影響不夠大,對劉淵的統治造不成太大威脅,劉淵的屠刀沒有將之選為第一目標。
戰爭的創傷依舊布滿整個太原,但夏王府仍然「燈紅酒綠」,大亮的燈籠依舊高高掛起。隨著夜色降臨,府內人聲鼎沸,熱鬧地緊。一個個中小世家的掌門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不知劉淵喚他們何事,莫不是又要獻糧納捐?
「伯槐兄可知,夏王召我等作甚?」王謹,王氏新的掌權者,靠近常林,悄聲問道,想要打聽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