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抬頭望天,雙臂展開,似是在擁抱整個天地。沐浴在陽光之下,渾身金燦燦的,顯得神聖,威武,令在場的草原人心生膜拜之情。
「撐犁孤塗!撐犁孤塗!」心有所感,周邊的貴族們突然齊聲大喊。隨即便似引爆了火藥桶一般,祭天典禮徹底進入高潮階段,在場數十萬部眾逐漸跟著一併高呼,氣勢逼人,重重聲浪幾乎撕裂蒼穹。
上天之子,撐犁孤塗,是這個時刻對劉淵最好的詮釋。沉淪了這麼多年,兄人終於可以底氣十足地讚美高呼他們的單于「撐犁孤塗」。
劉淵面色沉凝嚴肅,似乎並不以底下人的擁呼為喜,只是嘴角不自主掛起的弧度,稍顯迷離的目光,證明其內心不似面上那般平靜。劉淵,還是很享受這數十萬人聲嘶力竭的擁躉高呼的。
蘭稚這老頭,一大把年紀了,此時也是激動地不能自已,振臂高呼,比起周邊的中、青年將領絲毫不差。
劉淵目光在其身上轉了幾圈,方才就是蘭稚帶頭喊的,其「沉醉其中」的表現,劉淵格外留意。這老狐狸,快成精了,對自己的心思倒是總能猜到幾分!
龍城祭天,造成的最直接的影響,便是諸多匈奴貴族、部民的嗓子啞了。難得瘋狂一把,「撐犁孤塗」徹底將匈奴人的心氣兒給吼出來了。經此之後,「匈奴」的向心力與凝聚力空前提高,消磨掉了許多之前的虛浮。
前來觀禮的其餘勢力對劉淵與匈奴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草原新王、一代雄主,百萬部眾,數萬鐵血精銳,一切匈奴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們心驚。所有人都意識到,又一個鮮卑誕生了,抑或是「原本的匈奴」回歸了。
在龍城一待,就是近月,盡情縱覽漠北風光。西跨匈奴河,登燕然山,東遊狼居胥山,好好「瞻仰」一番冠軍侯祭天封禮之所。
「大單于,龍城自古以來便是我匈奴王庭,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將王庭從美稷北遷!」巨大空闊的王帳之內,蘭稚微低著頭,帶著點試探問劉淵道。
劉淵手裡正捧著一卷《左傳》讀的起勁,這是一卷包裝華麗的紙質書籍,紙張厚實。從心血來潮搜羅工匠,意圖改進造紙術,到如今已有近十年。原本在劉淵看來並不難的東西,嘗試了這麼久竟然還未實現。
當然,投入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也造成了不少「新紙」,比如劉淵手中的《左傳》,但離劉淵想要的耐用、可大規模普及,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利用竹子為材料造紙的工藝正在不斷進步中,距離突破也差不小多少時間了。十年都等了,也不差接下來的一兩年了,劉淵對此還算寬容,未對工匠們過多苛責。
收起書籍,劉淵仔細打量著站居帳中,微躬著腰的蘭稚。這老傢伙,真是老而彌堅,從伊陵屍逐就單于、屠特、呼征、一直到劉淵,也是真正歷經「四朝」的老臣了。
多少和他同時代的老資格匈奴貴族都化為一抔黃土,前不久,須卜氏的須卜骨都侯也病逝了,只有蘭稚,年紀越大,身子卻越見硬朗。
如今,劉淵也已快而立之年了,蘭稚的鬚髮也見發白。見其站地辛苦,伸手一指:「坐!」
「謝偉大的撐犁孤塗單于!」
聽著蘭稚這稱呼,劉淵直感覺有些怪異,心中有些不適。這些日子,許多人都下意識地對他用這個敬稱。
偏頭盯著蘭稚,看得他極不自在,併吞鮮卑之後,劉淵威勢日益攝人,一舉一動,總能給人以壓力。
劉淵似是要看透其心思一般,將王庭回遷龍城,這漠北苦寒之地。草原霸主,絕不是劉淵野心的終點,對自己的心思,蘭稚不會不清楚,如今卻發此問。
思考時手指輕敲桌案,已經成為了劉淵的一個習慣,此時也不例外。一聲,一聲,很有節奏地響在蘭稚耳中,劉淵不說話,蘭稚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有些自作聰明了。
過了許久,劉淵突然笑了出來,向蘭稚問道:「美稷城池的擴充怎麼樣了?」
「臣明白了!」聽劉淵這麼一問,蘭稚自然「識相」地回應。美稷再次擴建,劉淵繼續以之為王城的心思很明顯了。
天方蒙蒙亮,隨劉淵北上龍城的貴族大臣們便被召集於大帳之中,劉淵一開口,便讓許多人心中一緊。
「最近
第128章 撐犁孤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