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關內蒲縣崇安一帶,已經沒有了守軍,李成棟為了將功補罪,帶著手下追到了福寧州。
建寧府被一群「野人」浙兵,搞得雞飛狗跳,很多州縣的官員為了活命,乾脆丟下官職跑到回老家去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為了芝麻綠豆的官,丟了腦袋不值當的。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吃個團圓飯,不比給鄭芝龍當縣令強。」林如淵一邊安慰自己的老奴和小廝,一邊寬慰自己。他是建寧府溪源縣令,去年剛剛攢的錢,從鄭芝龍的義子鄭彩手裡買的官。自從浙兵出了仙霞嶺,他周圍的縣令死的死逃的逃,林如淵算是最堅挺的一個了,快到過年了才在老僕的攛掇下,準備棄官回鄉。
他雖然嘴上一口一個回家多好,從心底還是想做官的,畢竟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想想那權力在手的滋味,簡直就是飄然欲仙,想到這裡林如淵的心中怒火就騰的一下上來了,咬著牙罵道:「都怪那隻死猴子,好好的占了江南,坐擁不知道多少的錢財美女,尚不知足,非要來占咱們福建的窮山惡水,他要是實在喜歡,可以跟我們換一換嘛。讓我去蘇杭淮揚里當個縣令,那該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一老一小兩個家奴聽了一臉駭然,年幼點的小廝趕忙道:「老爺,您可小聲點吧,那個人可不是我們能罵的。小的早就打聽清楚了,那位爺可是受過東王公點化的,以後是要入仙籍的。而且他是千里眼順風耳,據說耳朵有手臂那麼長,凡世間所有人說的話,他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老奴也補充道:「沒錯,我們隔壁那家的吳三爺,當天就在蒲縣,他親眼看見蒲縣的白縣令,被那個人伸手一撕,變成了六塊。直挺挺個身子上,腦袋啊,四肢啊全沒啦,就那麼躺在那裡,泯泯地冒血。」老奴一邊說,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生動,嚇得林如淵騎在馬上一哆嗦。
「少在這裡唬人了,真有你說的那麼靈,怎麼還沒見他把福建平了啊。還不是鑽在山裡當野人,有本事讓他出來啊。」
話音剛落,地動山搖,遠處的路口突然湧現出無數的人馬,黑壓壓的人群從山中一批批地走出來,好像是大海上翻起的波浪,平整而且勻速。指天的槍尖刀鋒如林,明晃晃地閃著光芒,遠遠看著他們走過來,就像是一座山在移動。
林如淵張大了嘴,看著遮天蔽日的旌旗,水藍色的鑲邊裡面繡著一隻玄龜。清一色的甲冑鮮明,恍如神兵天降,為首的一個小將正是當日宣讀檄文的水字營唐永康。
他飛馬趕上來,用槍尖頂著林如淵的下巴,問道:「前面是什麼所在?」
「過...過了.前面的小鎮,就到,到了蒲縣,小人幾個..回家過年,求軍爺饒命。」林如淵下巴打顫,兩個忠僕更是嚇得抖似篩糠。
唐永康昂然一笑,挺著腰板,揚起下巴傲然道:「好教你們福建百姓知道,我等是越國公治下北伐軍水字營將士,從來不傷無辜百姓,你們走吧。」
林如淵還算講義氣,將兩個僕人全部扶上馬,三個瘦子乘著一匹駿馬,飛奔回家。
「我再也不敢亂說話啦~」夕陽下拖長的影子,飄來這麼一句話,馬蹄聲已經漸行漸遠。
這時候湧出的水字營將士繼續前行,旁邊斜刺里走出一匹馬,馬上的將軍一臉英氣,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正是水字營副統領,太湖英豪吳易。他望著已經看不見人影的三人,嘆道:「都說閩人不善戰,但是我看來似乎是謠傳啊,你看那三個普通百姓,竟有如此騎術。這次打福建,咱們可要提起十二分小心,國公說過扮豬吃虎是鄭家的絕技,我們萬萬不可以上這個當。」
唐永康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說道:「我看他們像是被嚇得。」
水字營在淮安無所事事,就一個濟爾哈朗根本應付不了厚土營和火字營,若不是嫌戰線太長,再加上鄭芝龍封海,讓朝廷財力吃緊,火字營早就打過山東逼近畿輔了。於是侯玄演下令,讓水字營南下入閩,本來是想調火字營的,但是想到他們確實太累了,荊襄之後到如今,火字營就沒有歇息過。福建又是多河多水,乾脆調他們入閩。
出了仙霞關,水字營上下就感覺福建這個地方太詭異了,州縣經常不設防,裡面竟然只有百姓沒有官吏。這種奇怪的現象,越靠近浙江就越明顯,簡直是千古奇聞。
十萬人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