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淞江所今日熱鬧非凡,整個松江府的官員幾乎部到了,松江府知府揭重熙、松江水師提督范閒、松江府總兵傅鼎銓率領文武官員齊聚吳淞江所。
遠處一搜龍船的身影出現,岸邊的人都翹著腳尖觀望,等待著聖駕到來。
松江府以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在海商興起的時代順勢而上,從一個普通的江南小鎮,變成了納稅大戶。雖然有侯玄演的特意開發,這些官員也是功不可沒,如今皇帝來了,正是露臉的時候,誰也不肯落後。
龍船靠岸而停,階梯狀的錐形木板,就像是鋪設好的台階,從船上拋下擺正,早有侍衛兩旁來道,簇擁著侯玄演伴皇妃下船。
這種場面楊符錦有些緊張,努力地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梗著脖子慢慢踱步,臉上微微紅暈,掌心滿是汗水。反觀侯玄演早就是輕車熟路,大咧咧地走下甲板,環視一圈,張嘴罵道:「范閒,滾過來。」
范閒滴溜溜小跑過來,單膝著地抱拳道:「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問你,今日既然是巡視水師,搞這麼虛頭虛腦的東西,又是彩帶又是旌旗,怎麼不見半艘戰船的影子?」
范閒心中暗暗叫苦,哪裡有戰艦迎君的道理,倒是這番話可不敢跟陛下爭辯,否則准要挨踢。
這時候松江知府上前解圍說道:「啟奏陛下,此地港小吃水淺,不足讓大船駛近,水師將士已經在金山港集結,等待陛下巡視。」
侯玄演這才臉色稍緩,說道:「水師的第一原則,就是要務實,咱們起步比別人晚,想要奮起直追乃至超越領先,就要付出更多的辛勤。至於那一套繁文縟節,華而不實的東西,盡可以拋卻。」
松江官員齊聲道:「臣等受教了。」
范閒是自己的絕對心腹,嘉定遺民之一,自然可以打罵由心。但是松江知府揭重熙是個正統文官,當年和傅鼎銓一起起兵抗清,可歌可泣。這種人自尊心比較強,若是隨意訓斥,極有可能心懷憂憤,留下什麼病根都是很有可能的。
侯玄演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說道:「松江府的政績有目共睹,賴諸位愛卿用心,朕也不是賞罰不明的人,來年吏部調動,當優先拔擢此間好官、能官。」
「謝陛下。」
皇帝金口玉言,底下的人自然振奮無比,有了這句話將來的仕途不知道順暢多少倍。
...
等到侯玄演攜皇妃登上馬車,百官這才跟在身後,進入吳淞江所內部。
侯玄演坐定之後,拍著楊符錦的手掌道:「錦兒不用緊張,繃著個臉做什麼,來給朕笑一個。」
楊符錦臉色羞赧,嬌聲道:「陛下,人家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伴駕呢,就怕給您丟臉,現在心還怦怦跳呢。」
馬車平穩的行使,不一會外面有人高聲道:「陛下,金山港到了。」
自有宮女掀開車簾,侯玄演帶著皇妃下車,只見遠處的海面上,停著一艘艘各式船隻。
江南各處造船廠,拿著詳盡的圖紙,日夜不停地做工,做成無數戰船交付水師使用。
在朝廷工部都水司、提舉司、營作司各項政策部傾斜,只要是水師伸手,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果然養出了好大的陣仗。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邊際,范閒面帶得色,叉手道:「陛下,請登船檢閱水師。」
侯玄演眉開眼笑,晃著手指指著他笑道:「你啊,哈哈,不錯,不錯,走,愛妃,登船!」
登上一艘大福船之後,在港口中緩緩行駛,兩側是戰船。
在每一艘戰船的甲板上,水師將士昂首直立,目視著自己的皇帝。
范閒對戰船如數家珍,在一旁點頭哈腰地介紹道:「陛下請看,這是尖底海船,適合遠航,上裝著噴筒、火銃、火箭和火炮,可以遠戰對轟也可以近戰肉搏,是我們的主要戰艦。外面覆蓋著鐵皮,是蘇州匠師館新研發的焦炭鑄鋼所產的上好鋼鐵,可以輕鬆抵禦尋常炮彈。」
侯玄演伸手遮陽,遠眺之下,果然十分雄壯。隨即想到什麼,張嘴問道:「這種船我們有多少艘?」
「尖底海船分為大小兩種,大船五百八十三艘,小船一千三百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