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將者,但知奉命破城殺敵,不問盟約。」
騎在馬上的胡八萬對來投的李卓霖說道,此時他已經殺到了平原道。
沿途的朝鮮兵馬未戰先潰,幾乎全是望風逃竄,很少有像樣的抵抗。
李卓霖心急如焚,他們這次政變能否成功,取決於大明的態度。而並不在他們和李倧的博弈,羸弱的朝鮮人無力掌握自己國家的命運,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但是這員身材魁梧的悍將,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只知道一味的攻城拔寨。
再讓他這麼打下去,整個平安道和黃海道都沒有朝鮮的兵馬了,現在這些地方正處於無政府狀態,只要明軍點頭,他們這個叛亂朝廷可以馬上接管大片的朝鮮土地。
文武雙全的胡八萬,在侯玄演身邊當了三年的親兵,雖然經常耍寶自嗨其實內心十分苦悶。終於放出來之後,在戰場上才找到了自己嚮往的生活,他是天生的先鋒大將,陷陣衝鋒攻城略地無往不利。
閻應元曾經讚嘆道:八萬頗有開平王遺風。
開平王乃是大明開國名將常遇春,朱元璋曾經說過:當百萬之眾勇敢先登,摧鋒陷陣,所向披靡,莫如副將軍遇春信矣哉。
金陵沒有命令傳來,胡八萬便放開了打,只要有抵抗的不管是什麼人全部殺光。朝鮮就像是一塊初春的耕地,被這個犁一遍,被那個刨一圈,算上這一次短短几十年被滿清、倭兵、大明輪番蹂躪了四五次...
此時的侯玄演本該出來調停,讓胡八萬扶植一個傀儡出來,才是對大明最有利的局面。但是卻一直沒有音信從金陵傳來,因為侯玄演沒空...
陸陸續續有封疆大吏,趕赴金陵,他們來時往往扶老攜幼,仿佛約好了一般。
蜀國公楊展帶著全家老小,來到金陵之後直接來到王府裡面,拜謁侯玄演。
侯玄演笑吟吟地接待了一家人,設宴款待,饋贈禮品,剛剛送走之後寧國公吳易從滿剌加回來了。
被滿剌加的太陽曬得黝黑的國公爺,回到金陵之後,也到了王府待了整整半天。從王府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醉醺醺的,臉色紅潤。
蘇州的顧允彝、杭州的錢肅樂、湖廣堵胤錫、紹興鄭遵謙全都來到了金陵,明眼人都知道要變天了。
這麼多人不約而同地回到金陵,當然不是來棲霞山賞楓葉的,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攝政王有意更進一步,就在這幾天。
到了中秋佳節,月圓之夜,王府內又一次擺開宴席,這次邀請的是自家兄弟。
徐元寶、洪一濁、趙元華、陳常之...都是手中染血的狠人,凶名在外的番子頭兒。弒君案讓趙元華凶名滿江南,淮安鹽商通敵案,讓洪一濁的名號在兩淮可止小兒夜啼,陳常之和他的青龍山潛象總部,跟地府閻羅九殿一樣,讓人聞之色變。
徐元寶早就不見了當初的稚嫩和莽撞,身子也瘦了不少,端著酒杯嬉笑勸酒,很有一些成熟的樣子。
侯玄演樂呵呵地看著他們,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親近,摸著他的後背笑道:「元寶自從有了兒子,穩重了不少。」
徐元寶一聽說起了他的兒子,臉上的神情就變了,話裡帶笑說道:「別提那個小子了,氣死個人。」
洪一濁跟他很久不見,也打趣道:「元寶,你就不要抱怨了,這就叫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元寶的兒子,豈能不調皮搗蛋,讓他老子操心。當初伯父為了你生的氣,可不比你的十倍還多。」
徐元寶瞪了他一眼,洪一濁笑著宣了個道號,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趙元華眼底一沉,突然道:「王爺,司禮監馬姑娘給了我一張名單,讓我問王爺,這是一張什麼名單,王爺的意思是?」
侯玄演心裡稍微有些不舒服,從他手裡接過名單,粗略地一掃,果然是靈藥的筆跡。
「這是一張防備名單,金陵盛世已至,不宜見血。」
陳常之和趙元華對視一眼,都有些失望,但是也有點複雜的暖意。誰都希望自己的主上,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沒有人願意為狠戾的主上賣命。
這一點來看,侯玄演不會像當朝太祖高皇帝一樣,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