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舉杯邀飲。
茶葉在水中飄蕩著,茶湯的顏色微綠,看著賞心悅目。
張昇喝了一口,贊道:「這茶喝著也不錯,簡單,卻回味悠長。」
沈安只是看著茶湯,平靜的道:「總有人以為那個副承旨是個好差事,看到別人升官就眼紅,可沈某想告訴你們的是,這是個苦差事。」
張昇微笑道:「願聞其詳。」
沈安說道:「若是大宋強大,那麼這個副承旨,包括禮房的差事都是美差,因為他們可以俯瞰一眾外藩。可大宋強大嗎?」
他抬起頭來,認真的道:「遼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威脅大宋,西夏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威脅大宋……甚至連交趾人都不安分,這樣的大宋,你讓禮房的人怎麼去交涉?」
張昇的笑容僵硬,不自在的道:「此事……以往……從澶淵之盟開始,大宋和遼人之間的交往還算是平和,老夫也認為無事,誰知道馮立輕浮……鑄成大錯。」
「他輕浮只是一回事。」
沈安說道:「根源在於……弱國無外交。」
張昇只覺得腦海里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然後喃喃的道:「弱國無外交,是了,可大宋不弱啊!」
你就自欺欺人吧。
沈安起身道:「原先的麟府路鈐轄陳昂回來了,沈某和他有些交往,覺著此人不錯。」
這就是條件。
你張昇答應不?
這就是城下之盟!
先前張昇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糾結。
「罷了,此事老夫去辦。」
張昇一路回到了樞密院,叫人去查了一下情況。
「相公,那陳昂說是和折家有勾結,所以回京後就被閒置了。」
扯淡!
張昇冷笑道:「什麼叫做勾結?是有人在弄他……不,在弄折家。這是在殺雞儆猴,警告後來者,莫要和折家親近。」
這等事再淺顯不過了,就是一次官場傾軋,背後的人是誰張昇大致猜得到。
隨從覺得不忿,「相公,那沈安竟然用此事來要挾,當時就不該答應。」
張昇笑了笑:「你懂什麼?馮立不成了,遼使在得意。這時候樞密院能做什麼?」
隨從皺眉道:「卻是不好挽回了。」
張昇點頭:「正是。唐仁走了之後,這個副承旨就成了香餑餑,可京城那麼多官職,香餑餑多了去,那些人為何盯著這裡?他們就是想把沈安隔離在樞密院之外,不讓他繼續影響樞密院四房……你要知道一件事,樞密院四房看似微小,可卻掌握著不少東西……」
隨從唏噓道:「兵、吏、戶、禮,這四房關係重大,這個副承旨的職位因此而變得搶手起來了。」
他猛地一驚,說道:「相公,沈安插手進來……此次又拉攏了陳昂,這是什麼意思?結黨?」
結黨是個讓人忌憚的詞,說話間隨從不禁看了看房門處。
「他就這幾個人,結黨……結什麼黨?」
張昇喝了一口茶水,眯眼道:「官場官場,一人獨行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包拯號稱直臣,可私下也沒少和人聯手。沈安……他的手中有誰?」
隨從扳著手指頭說道:「唐仁,現在多了一個陳昂……折家……這個不算吧?畢竟是武人。」
張昇嘆道:「都是下面的小官小吏。罷了,老夫去找韓琦他們商議一番,早些弄下來。」
……
「惹事了?」
趙禎習慣性的說道:「那便換一個。」
一個副承旨的職位還無法讓他動腦子。
張昇苦笑道:「陛下,那馮立得罪了遼使,遼使一直在叫囂要陛見。」
「怎麼回事?」
趙禎顯得有些虛弱:「北邊還沒有邙山軍的消息,遼使為何會跋扈?」
張昇把事情的原委說了,最後躬身請罪。
「那個蠢貨!」
韓琦恨得牙痒痒:「此事就該含糊過去,矢口否認會讓大宋坐蠟。到時候他們拎著那些鄉兵的頭顱來,咱們如何應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