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出海的人也不少,但沒有後期那種船帆林立的浩大場面。
有人皺眉道:「大食商人把持著更遠的航道,他們不肯說,我等也是無法啊!」
「大海之大,沒去過的人無法想像。煙波浩渺,極目之處依舊是海水,茫然無依。若是沒有海圖就出海……沒人能活著回來。」
「牽星術呢?」
王雱問道:「還有司南,牽星術配合司南,出海儘量沿著海岸前行,總能探索到新地方。」
司南,也就是指南針,就是被大食商人在華夏發現後帶回去的,後來才傳到了歐洲。
商人就是此時的使者,溝通各方,傳遞著各種知識。
而大食商人就是最好的使者。他們駕舟往來於世界各地,集聚了巨大的財富,也在各處散播著知識。
商人們有些尷尬,此時的海貿還未到最鼎盛的時期,亡命徒還不夠多。
但王雱一個年輕人說這個卻有些刺激到了他們。
有人說道:「年輕人說這個怕是有些不妥當吧,馮知州都還沒說話呢!」
馮進在邊上皺眉,顯得不大高興,這也是商人們敢質疑王雱的原因所在。
知州就是老大,你一個年輕人裝什麼裝?
馮進不悅的道:「當年大宋開國,太宗皇帝為了引來各國商人,就派人出去,給了許多好處,這才有了今日三司的繁茂。若是大宋商人蜂擁出海,去搶奪大食人的生意,無需多久,大食人就會生出怨懟之心……」
王雱笑眯眯的道:「大宋可怕他們嗎?」
大宋怕遼人,怕西夏人,怕交趾人,但就不怕大食人。
馮進拂袖轉身,「對外怎可這般凌厲?荒謬!」
華夏對外政策大抵是經過了幾輪變化,從漢唐時的強硬,到大宋的軟弱,基本上是和武力值有關係。
漢唐時武功鼎盛,出去的使者都是牛哄哄的。
啥?你竟然敢不聽大漢的?弄死你!
幾十人的使團就敢在異國橫行,這種強硬的背後就是軍隊的強大。而軍隊強大帶來的後果就是國民自信心的強大。
乖一點,不然哥弄死你!
這是漢唐時對外政策的出發點。
大家好好坐下來談談嘛,不行就做做生意,有錢大家賺才是王道啊!
這就是大宋的對外政策。
在汴梁時,沈安對這個政策給了一個形象的比喻:縮頭烏龜。
在沈安看來,華夏從來都不是那等忍氣吞聲的性子,但在武力不彰時,只能選擇軟弱。
但大宋的軟弱卻有些自廢武功的意思,對武人的戒備和打壓讓外夷狂笑不已,覺得這等自殘的舉動真的是太搞笑了。
要重塑信心,要想改變這個現狀,就必須以利誘之。
商人們有些惱火,覺得王雱說話太過分了些。
「這位是……」
但商人的謹慎讓他們還是先詢問了王雱的身份。
陳昂一直在旁觀,此時他乾咳一聲,說道:「這是王荊公家的衙內。」
王安石在拒絕了趙禎的多次任命之後,名聲大漲,如今早已不是吳下阿蒙。
「見過衙內。」
商人們拱手行禮,聲音卻有些參差不齊。
這是輕視。
這裡是杭州,不是汴梁,王安石的手還伸不過來,所以商人們沒興趣去搭理一個衙內。
王雱笑了笑,陳昂說道:「某此行南方,元澤是某的幫手。」
馮進眼中一冷,問道:「市舶司事務繁雜,你等既然代表官家來視察,盡可去,某公事纏身,就少陪了。」
對付這種下來視察的官員,一般的套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青樓里耍著,景點游著,最後臨走前送點好處完事。
今日馮進帶他們來吳山就是遊玩,本來稍後還有些節目,可馮進卻不耐煩了。
哥不奉陪了,你們自家玩去。
陳昂看了王雱一眼,有些頭痛。
不透露來意,謊稱是來視察的,然後觀察杭州的情況,這是王雱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