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頃,沒有任何繳稅記錄,不知員外作何解釋?」
杜紹京心虛地瞧了眼張斐,又看向李國忠他們,只見李國忠等人全部低下頭。
這事你就別看我們,你自己看著辦吧。
杜紹京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我我不解釋。」
「不解釋?」
張斐問道。
杜紹京道:「我我承認我沒有繳稅。」
呂公著不聲不響地翻了翻那本五年前的賬目,上面有著杜紹京的交稅記錄。
但杜紹京也不傻,偷稅漏稅罪名再大,也大不過偷改官府賬簿的罪名大。
他只能承認。
而且他不拿稅鈔出來,也就沒法拿賬簿來告他,畢竟賬簿是官員寫得,不是他們寫得。
張斐問道:「據我所查,這些土地大多數都是紅契土地,官府是有記錄的,不知員外是通過什麼手段,逃過官府的催繳。」
杜紹京道:「跟大家一樣,隱匿田地,亦或者借女戶、僧道來逃避稅收。」
跟大家一樣,法不責眾。
張斐瞟了眼對面,見對方有些動作,於是道:「我問完了。」
便坐了下去。
坐在後面的邱徵文神情一愣,低聲道:「三哥,咋不乘勝追擊?」
張斐一本正經道:「這是在教學,故意給你們演示錯誤的示範,你們就一定要記得,一定趁他病,要他命,千萬不可心慈手軟。」
邱徵文哦了一聲。
許止倩抿唇一笑,斜眸白了眼張斐,瞎話說得跟真的似得。
李磊站起身來,向杜紹京問道:「杜員外,請問你一共有多少佃戶?」
杜紹京瞅著李磊,好似在問,你是要我說實話,還是編造啊。
一旁的李國忠急得是直點頭,你還編造,你怕是活膩了。
杜紹京道:「四四百餘戶。」…「這麼多?」李磊又問道:「杜員外給了他們很低的佃租嗎?」
高還是低?
杜紹京望著李磊,尋求答桉。
李國忠躲著上面的呂公著,用嘴型告訴杜紹京,如實說。
呂公著是看不到,但是對面的司馬光、蘇軾等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都已經是忍俊不禁。
好難!
張斐也是捂嘴直樂,又回過頭去,「他們這也是錯誤的示範,你們今後打官司,多准一些,可不要一條道走到死,一旦這條路被堵死了,就是他們現在這德行。」
邱正華他們緊閉著嘴,一個勁地點頭。
杜紹京搖搖頭道:「不低。」
李磊又問道:「既然佃租不低,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願意成為員外的佃戶,會不會如李大才他們一樣。」
張斐立刻回頭向邱徵文他們道:「這個時候就一定反對,他這問題帶有暗示性,誘惑性。」
邱徵文錯愕道:「為何三哥你不反對。」
張斐怒瞪他一眼,「你傻呀,我要反對了,怎麼向你們教學。」
「?」
邱正華摸不著頭腦,你反對了,我就記住了,你跟我說,我還不一定記得住,難道這又是錯誤教學的示範?
這邊還在悄悄話,那邊杜紹京突然清醒過來,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很多百姓就只願意耕種那不繳稅的田地,你要讓他們交稅,他們寧可不來。」
「為何?」
李磊問道。
杜紹京道:「因為朝廷是有雜稅的,如支移、折變、損耗,這三項稅,可都是沒有定數的,許多百姓都因此隱匿戶籍,賣田逃走,我若不想辦法逃稅的話,就就招不到佃戶幫我耕地。」
許多正直清廉的官員聽得怒氣上涌,這是什麼理由?
但是,門外的百姓卻有不少是頻頻點頭。
支移,就是朝廷為了打仗,讓百姓自己將稅賦送到指定的地方,經常是百里之遠,更離譜的是,這中間還得繳納過稅。
但是東京離前線太遠,你不去也行,折現。
折變,就是將糧食折成絹,將絹折成糧食,這一變,得多交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