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劉娥瞪了雷允恭一眼,似乎在考慮接下來怎麼說更合適。
片刻之後,她斟酌的開口,道。
「當時,雷允恭回宮稟奏此事,我也覺得有些兒戲,畢竟,陵寢事重,貿然改地恐有不妥。」
「不過,既然司天監都如此說了,那倒是也不妨再加計議一番,所以,我便讓雷允恭出外,同山陵使商議。」
「後來,雷允恭回奏,說山陵使也覺得此事可行,所以,我才應許了下來。」
話說到此,劉娥似乎又有些生氣,重重的哼了一聲,鳳眸微眯,看向雷允恭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不善,道。
「不過,雷允恭你當時可沒說,會因此耽誤工期啊」
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要知道,劉娥作為這座皇城如今真正的掌權人,雷允恭對她的懼怕,要更勝於對趙禎。
當下,他磕頭如搗蒜,聲音都有些發顫,道。
「太后恕罪,官家恕罪,臣也是被底下那些工匠給欺瞞了,當時臣問他們可會影響工期,是他們說皇堂尚未建成,移動位置並不費事,卻不曾想,最後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要知道,劉娥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雷允恭這番話,把責任都推到了工匠的身上。
可問題是,這麼大的事情,就憑那些工匠,焉敢胡言?
只怕是雷允恭自己好大喜功,自覺一定可以按期完成。
說不定,他還想著等皇堂建成,太后一高興再賞賜他一番呢
劉娥冷冷的看著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內侍,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怒聲道。
「這麼大的事,你竟敢欺瞞於我,今日若不是官家問起,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去?」
這話一出,雷允恭頓時嚇得瑟瑟發抖,道。
「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殿中沉寂了片刻,劉娥勉強平復了下心緒,這才繼續問道。
「你說實話,皇堂完工還需要多久?」
這下,雷允恭才敢稍稍抬了抬頭,道。
「回太后的話,臣已經緊著督促他們了。」
「臣斗膽,請太后和官家,給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臣拿自己的性命擔保,最多延遲半個月的時間,皇堂必定完工。」
劉娥的臉色這才算是緩和了幾分,道。
「皇堂事大,我暫且不與你計較,如若一個半月內不能完工,再耽擱了先皇出殯,你就準備自裁謝罪吧!」
「謝太后娘娘,謝太后娘娘」
雷允恭當即大喜,連連叩首。
見此狀況,趙禎眉頭微皺,似乎是想開口說什麼。
但是,劉娥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話,又看了一眼雷允恭,道。
「張都知過兩日該回來了,他回來以後,你就住到皇陵去吧,日夜守著陵寢,斷不要再出半點差錯!」
這句話一出,算是剝奪了雷允恭在宮內行走的權力,這讓後者臉色有些難看。
不過,眼下的場景,他倒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繼續叩頭,道。
「謹遵太后之命。」
看著雷允恭垂頭喪氣的走出了承明殿,趙禎這才轉向劉娥,有些不滿,道。
「大娘娘,這雷允恭行事如此大膽,爹爹的陵寢是何等重要的事」
「何況,這樁差事本就是張都知的,雷允恭硬要搶去,如今辦成這個樣子,耽擱了爹爹出殯的日子,您就如此輕饒過他了嗎?」
這應該算是登基之後,趙禎首次用這種略帶埋怨的口氣,對劉娥說話。
不過,這件事情本就是劉娥有些理虧。
因此,她倒是也沒有計較,只是拍了拍身旁寬大的坐榻,示意趙禎坐到她身邊來。
於是,趙禎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坐了過去,但是神情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
見此狀況,劉娥嘆了口氣,道。
「六哥,你一向孝順,這個大娘娘知道,雷允恭在先皇的陵寢弄出了事端,也的確不能輕饒。」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