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陳建康城在經過數年的休養生息之後,已經完全走出了戰亂的陰霾,再次變得繁榮熱鬧起來。
城東青溪兩側興建起了眾多的華宅豪邸,大桁以南長干里民居鱗次櫛比,沿淮市肆人聲鼎沸,車馬舟船往來絡繹不絕。
建康城的元氣恢復固然是由於戰亂結束後秩序的重建與生產的恢復,同時也與大江南北的交流互動密切相關。否則單憑如今江東歷經動亂之後的人事基礎,怕是遠不足以重新恢復活力。
尤其是自大江上游荊襄地區沿江輸送下來的豐富商品,極大的滿足了建康士民的日常需求,甚至通過南北互市獲得的商品已經可以向三吳地區外溢輸送。
須知建康在侯景之亂當中受創頗深、之後又屢經動盪,生產秩序與規模甚至一度蕩然無存,但是三吳地區相對而言受創就比較小,特別是一些擁有眾多鄉曲丁壯保護的大莊園所受影響要更加輕微。
所以在南陳立國的初期,建康地區雖然仍是政治中心,但本身卻幾乎沒有什麼生產自足的能力,相當一部分日常需求都需要來自三吳地區的物資補給,溝通三吳的漕運是否通暢,直接影響到了建康城中的穀米時價。
作為南陳政治中心的建康地區,在其內部經濟活動中處於絕對的弱勢地位,這也使得建康對周邊地方的控制力比較有限。畢竟只有能夠吸引更多的人員和物資的流入,才能掌握更多的資源。
陳主陳昌繼位之後,便不是一個強勢君主的姿態,在內得不到宗室和元老大臣們的支持,在外則還需要仰仗北方政權的扶助,其處境較之一個傀儡還要更加尷尬。畢竟傀儡只要安分守己,就能暫保處境的安穩,陳昌面對內外諸種變數和挑戰,卻還需要自己硬著頭皮頂上去,偏偏又沒有足夠的力量去解決問題。
之前臨川王陳蒨被放逐出京的時候,便不乏朝士和將領們寧可放棄朝中的官位,都要追隨陳蒨前往吳興,足見陳昌這個朝廷對於南朝時流有多麼欠缺震懾力與號召力。
可是近年來這一情況卻在逐漸扭轉,尤其是建康城的民生經濟在與江北商貿交易的過程中持續好轉,更一舉扭轉了其在國內經濟環境當中所處的劣勢地位。
之前三吳稅米不至,京中士民便要面臨無米下炊的窘迫境地。可是如今來自上游的穀米不只足量管飽,甚至價格還比來自三吳的價格要更加低廉。
除了基本的衣食必需品之外,來自山南荊襄等地的其他商品無論數量還是質量也都遠比三吳地區更高,而且獲取的方式也更加的便捷。
這對生活在建康城的士民而言自然是極大的便捷,不只生活需求能夠完全得到滿足,生活成本也大幅度降低,甚至還可以依託這一份商貿的便利來獲取利益。
但是對三吳之地的民眾來說,與江北商貿的密切往來就不那麼讓人感覺愉快了,甚至還讓人厭煩並心生牴觸。
這是因為三吳地區多有占地廣闊的大莊園,這些大莊園中又進行著各種高經濟屬性的生產,諸如種植瓜果、茶葉、薑桂、藥材等作物,以及各種手工生產。這些產品自身能夠消化的比例並不高,往往都需要到建康地區去銷售變現。
可是如今有著大量物美價廉的新商品源源不斷的從大江上游湧來,而且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商品是三吳地區這些大莊園難以生產的。
三吳地區的物產在建康的市場上不再占據強勢地位,但是本身的需求又大幅度增加,這就使得他們喪失了各類產品的定價權,不只不能再從建康市場上攫取到可觀的財富,自身的財富資源反而還在源源不斷的外流,這自然就讓許多三吳豪強心生不快。
南陳政權建立的時間較短,本身並沒有積累起多麼可觀的政權凝聚力,之所以能夠維繫其統治,主要便來自於南朝政權多年以來分治江東的一個人事慣性,還有就是相同的利益訴求。尤其是後者,在一個群體當中更是有著超越其他各種因素的永恆意義。
所以如今的南陳內部也因為不同的利益訴求而形成了新的秩序局面,一方是以陳主陳昌為核心的建康親唐派,另一方則就是三吳本土豪強所組成的仍然希望維持南朝統治局面的江東本土派,而這一派又以臨川王陳蒨與其他一些開國元勛們為其核心人物。
這兩方人物最
1312 南陳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