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的那間書院應該準備的差不多了吧?臣不明白,朝臣多有賢能,至尊為何執意讓此人來建一座書院出來?」
杜伏威剛剛辭出不久,封德彝便腳跟腳的進了兩儀殿,顯然是有意為之。
向李破見禮落座,張嘴便說起了杜伏威的壞話,雖然沒說杜伏威出身低賤,是個地道的文盲等等,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杜伏威並非賢能之輩,讓他來建書院簡直就是開玩笑。
當然他反對杜伏威建書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主要原因嘛,還是因為長安書院是他來創建,儼然便是他任職門下侍郎之時的一大政績之一。
可出現的第二間書院卻是杜伏威所建的話,大家難免會拿來比較。
杜伏威那廝雖是一地諸侯,如今又被晉封為吳王,可在很多人眼中都乃卑鄙之徒,如果之後被人拿來與之相較的話,對封德彝的名聲必然不利。
幾次反對下來,李破對他心裡那些彎彎繞自然也是明白的很了。
而且這廝向來狡猾,開場就拿杜伏威來說事,不定後面打著什麼算盤呢。
「此事吾意已決,卿勿需多言。」
李破不耐的擺了擺手,封德彝有個很不好的毛病,當他對某些人不滿,卻又暫時奈何對方不得的時候,便化身為婆娘,嘮叨個沒完沒了。
就像他和蕭禹不對付,就會時常在李破耳邊說些蕭禹的不是,瑣瑣碎碎的,可能是想著說的多了,皇帝總會對蕭時文疏遠一些。
可惜李破耳根子不軟,日子一長,反而覺得封德彝其他還好,就這個說人小話的毛病真是要不得。
其實為政日久,李破已經察覺這並非封德彝一個人獨有的特質,不論蕭時文還是長孫順德等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特點流露出來。
他們對政敵或者有所間隙之人,瞅著空子就會本能的進行攻擊,而且說話時沒什麼太多的顧忌,有了機會不說上兩句就好像念頭不會通達一樣。
這種不以搬倒對方為目的的舉動,在城府深沉的朝臣身上顯得尤其的格格不入。
李破和溫彥博說起過這事,因為溫彥博身上沒有這種毛病,說話時往往都是就事論事,是個很好的解答者。
按照溫彥博的說法,這是晉末遺風所致,因為朝代更迭太過頻繁,又有內附胡人入主中原,於是政敵之間爭鬥趨於激烈,相互攻訐之時往往無所不用其極。
前隋時那些朝中高官多數就是如此,惱羞成怒之時口不擇言的情況很多,當面或者背後怒斥皇帝之非者比比皆是。
那已經不在錚諫範圍之內了,很多時候都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比如說當初支持楊堅篡位的那些人,後來總是在私下裡跟人說楊堅待他們太薄,哪裡還記得當年他們的擁立之功?
又比如說大將軍賀若弼當面就敢跟皇帝拍桌子,史萬歲也是當庭抗辯,絲毫沒有顧及皇帝的臉面。
這還是前隋文帝盛世時期,眾人有所收斂,之前的兩晉,北魏,東魏,西魏,北周,北齊,乃至於南方的宋齊梁陳,風氣莫不如是,甚至還要激烈許多。
這也造就了諸侯轄下權臣輩出的局面,侯景,爾朱榮,高歡,宇文泰,宇文護,甚至是楊堅,都是這種風氣之下的產物。
天下大亂,妖孽橫行,敢說大話,敢做大事的人多了起來,也就造成了胡風南漸的勢態,在這個時期犯言直諫算什麼?你不聽我的我就要換個天地,這就是很多重臣上將們的想法,充滿了野性和無所顧忌的意味。
說完這些,溫彥博還安慰了一下皇帝,現在就好的多了,主要是前隋時文皇帝倡導復有漢禮,尊崇儒術的結果。
大嘴巴的人或遭貶斥,或者被殺,讓蠻強之風有所改觀,可惜還是二世而亡,除了楊廣造孽以外,晉末遺風也在其中起著作用。
借著這個時機,溫彥博還要進諫一番。
時至今日,大唐初立,當引以為鑑,開國功臣持功自傲,姿態跋扈,擅言其他者,當予以重處,以免旁人效仿之,如此才能使朝野風氣清明,政事通達云云。
李破深以為然,今日封德彝又來說嘴,就碰了個比較硬的釘子,只不過封德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