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一大早,天就陰沉沉的,弄的人們既有些歡喜,又有些苦惱。
民間都說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這是好年景的象徵。
正月十五雪花紛飛,雪下的越大,說明這一年越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這其實也是有些科學依據的,正月十五春天臨近,雪下的厚實些,確實能夠滋潤田土,對春耕有益。
只不過長安的人們還要在晚上去觀燈,如果下雪的話,會增加出行的難度,所以人們就比較糾結。
人就是這個樣子,希望兩全其美,事實上則是總要有所取捨,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嘛。
古之賢者早就把道理給你擺的明明白白,只是人心不足罷了。
…………
槐花巷裡,北風打著旋的過去,發出嗚嗚的聲響。
褚府的大門緩緩打開,北風立即找到了宣洩的缺口,吹的開門之人衣衫凌亂,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僕人們努力的把馬牽了出來,褚遂良捂著自己的官帽,弓著腰從門口走了出來,翻身上馬。
同時心裡暗罵,這他娘的鬼天氣,凍死個人嘞。
催馬向前緊走了幾步,想要快點出巷子,這裡儼然就是風口,確實冷的有點邪乎。
不想公孫安家的大門也打了開來,一輛馬車被推了出來,正好把路擋住。
褚遂良暗暗叫苦,卻也不得不停了下來,耐心等候。
這肯定是劉大娘又要去她那小酒館了,也不知她為何如此上心,嫁給了一位羽林將軍,竟然還是放不下一間酒肆,一早一晚的看著很是辛苦,能賺幾個錢?也是奇了怪了。
公孫安府上的管事出來,一個勁的向褚遂良道歉,只一會那張臉就凍的闕青。
褚遂良連連擺手,「行了行了,趕緊的吧,俺這裡還要去上值,你也歇歇嘴,這大冷的天還要出行,你家大娘還真是勤勉。」
等馬車套好了,劉氏才露了面,先向褚遂良施禮,口稱大伯,兩人略微客套兩聲,劉氏便趕緊鑽進了馬車。
褚遂良覺著好笑,心說公孫安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總得管管你家婆娘吧?這麼下去,羽林將軍的體面還能剩下幾分?
不過一想到公孫安對自家婆娘愛如珍寶的樣子,褚遂良也是暗自搖頭,回到家也不知他們兩個是誰管誰呢。
…………
出了巷口,褚遂良催馬急行。
今日本不該他當值,可就是輪到了他,這意味著什麼褚遂良自然清楚,他在省中受到了一定的排擠。
原因也很簡單,封德彝歿了,長孫順德暫理門下諸事,門下省很多人水漲船高,他褚遂良是「外人」,又入職不久,苦活累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其實真要說起來,也不算排擠,這只是官場中的正常現象。
褚遂良倒也並不氣惱,這種事他見的多了,他就是覺著現在門下省的苗頭不太對,一些人行事太過操切。
封德彝才歿了幾天?他在省中就聽到有人說,長孫侍郎什麼時候晉侍中之位,之後會如何如何,這種閒言碎語他聽了還不止一次。
尤其是那些河南人,愈發的趾高氣昂了起來,即便官職不如他的,也想在他面前指手畫腳一番,何況那幾個河南同僚了。
六個給事中,四個河南人,三位散騎常侍,兩個是長孫門下,河南人在門下省坐大之勢越發明顯。
而且河南人身上有種非常躁動的氣息,讓褚遂良很是警惕。
當年李淵在時,東宮與天策府爭權,兩家你來我往,刀光劍影,誰也不敢放鬆,簡直到了錙銖必較的地步。
好處必須爭,得不到好處的事情就想方設法的扔給對方,趨利避害,無所不用其極。
那時的人們就和現下門下省的一些人比較相像。
而長孫順德正是從那時走過來的人物……
這樣的氣氛如今還不算明顯,畢竟長孫順德只是暫理門下諸事,還沒有進封侍中之職,可其黨羽在這種時候竟不懂收斂,全然一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模樣……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