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晼晚自然是沒有錯漏柳氏那一臉扭曲的表情,明眸清掃,在垂下頭的一剎那唇角揚起。
就是要讓柳姨娘不甘心,恨起來才叫好呢,最好能窩裡鬥,她可沒忘記前世的教訓,沒忘了大夫人許氏和柳姨娘做的那些腌臢事兒。
柳氏憤懣地瞧著垂下了頭似乎一臉小心翼翼的陸晼晚,目光發狠,雙手絞著帕子下了狠勁揉搓著,恨不得把她拆了骨頭生吞活剝。
「娘……」稱呼都已經起了個頭兒,陸嘉寧卻像想到什麼趕緊打住,悻悻地瞥了一眼臉色不虞的柳氏。
見著清瑤那賤丫頭攙著陸晼晚在廊前坐下,似乎在她開口的時候又不經意看過來一眼,陸嘉寧抿著唇跺了跺腳。
此時正值晌午,九月的天雖然開始轉涼,但受不住一直在院子裡曬著,更何況陸嘉寧嬌氣慣了,眼下早已香汗淋漓。
煩悶的揮著手中的香帕,陸嘉寧美目一瞪,剜了一眼隔了老遠守在沐春閣門口的秋晴:「死丫頭,沒長眼嗎,要曬死本小姐和娘……姨娘嗎?」
「五姑娘,奴婢一時眼拙……」
秋晴被陸嘉寧這一嗓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剛開始不是姑娘和姨娘非要跑到二姑娘房前鬧的嗎,還不讓人跟,現在吃了癟便沖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撒氣。撇著嘴偷偷看了一眼同陸晼晚處於廊前檐下的清瑤,不免有些歆羨,同為奴為婢,可其間的差距不止一星半點。
心裡雖然是不痛快,但左不過是個做丫鬟的,怠慢了這位姑奶奶,回屋了指不定會吃什麼罪。秋晴話音尚未落,便折身取了一把紙傘過來,小跑著到了陸嘉寧和柳姨娘跟前,替二人撐著傘。
在陸晼晚說了那句話後,柳氏便一言不發,雖是不滿秋晴的怠慢,卻也只是瞪了她一眼,便拉著陸嘉寧回了沐春閣。
從始至終,陸康都站在旁邊看著,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有柳姨娘走的時候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直淡然平靜的陸晼晚一眼。
他雖然在府中的日子不多,但還是知道一些關於這位二姑娘的傳言的,什麼膽小、懦弱、愚笨,所有一些不好的詞都用在了她身上。可如今再看一眼,便覺得這二姑娘並非如那些人口中言說的那般,反倒沉穩、睿智,從容淡定得不像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尤其是那雙眼,如同化不開的濃墨一般,深邃神秘。
心下微驚,餘光瞥到柳氏已入了沐春閣,便不再耽擱,吩咐了身後的幾名家奴也跟了過去。
有了陸桁的允諾,又得了陸康在一旁監工,兩位姑娘換院子倒是沒引來多大的風浪,連大夫人許氏那裡也沒傳來什麼動靜。
近日來的煩悶,全交付於一場瓢潑的大雨,雨勢洶湧且綿長,直到四日之後才放了晴。
這一日,陸晼晚正在屋子裡摹字,便聽到清瑤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似乎在與人說這話:
「二姑娘最近身子不好,正在裡頭歇息呢。」
「可小七哥那邊等著回信兒呢。」
小七哥?莫不是上次見到的趙子彥身邊那隨行小廝?聽這說話的聲音,似乎是扶香苑外頭守院的護衛。
清瑤有意降低語調,這讓陸晼晚心頭一暖,不論是前世亦或今生,清瑤總是最貼心的那一個,也是最忠心的那一個。
由於停頓太久,筆尖上積蓄的濃墨滴落在宣紙上,瞬間便暈開如同墨蓮般的印漬。
陸晼晚斂眸一看,不由得惋惜,好好一首神秀示法詩就這樣被玷染了。
後面兩句勉強逃過一劫,可前面兩句確確實實被污染得厲害。「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幾個字卻只能看個十之五六。
罷了,將筆擱置在筆格上,陸晼晚起身清理了台面,轉身便往外室走去。
「清瑤。」
「二姑娘怕是醒了,你且先候著。」同那護院囑咐了幾句,清瑤便入了屋子,才一進屋就見著陸晼晚已經自己走了出來,趕緊上前幾步穩穩地攙著往旁邊的玫瑰椅走去。
陸晼晚卻是搖了搖頭:「這才剛站起來呢,雨後初霽,正好出去轉轉。」
清瑤一聽,知道她肯定是聽到自己與那護院在屋外的對話了,不由得皺眉,只當是自己擾了二姑娘的清夢,當下便自責了起來。
「我醒了一會兒了,屋子裡悶得厲害。」
005 太子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