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晼晚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態的趙子離,以往的放肆隨意今夜全然不見,邪魅氣息斂盡,只剩一身的落寞,蕭索孤寂得讓人心疼。
清瑤也難得地安靜了下來,遵著陸晼晚的吩咐讓小廚房準備了醒酒湯,又新泡了一壺參茶,這才退身出去,順便也將外屋的夏蟬夏喧兩姐妹一起帶了出去,正好去六姑娘那裡陪她說會兒話。
趙子離沒有依著陸晼晚的意思躺倒軟榻上,反而坐在梨花桌旁,側身看著彼時有些忙碌的嬌俏人兒,內心一陣溫軟,嘴角逐漸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不似平常那般邪肆狷狂,卻是發自內心的溫柔滿滿。
「你既然不願意躺著,就將這湯喝了吧。」轉了半天,陸晼晚將一樽青花紋瓷碗推到他跟前,皺眉道。
趙子離也不推卻,目光在熱騰騰的醒酒湯和陸晼晚之間來回看了幾眼,眼神中帶著些許笑意和滿足。他以為最在意的已經遠離了他,卻不想老天待他不薄!
陸晼晚哪裡知道他想了這許多,見著他端著湯碗遲遲不喝,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催促道:「先喝了這些再說!」
「遵命!」
輕笑一聲,趙子離仰首將湯藥一口氣喝下,末了沖陸晼晚晃了晃手中乾乾淨淨的瓷碗,眉峰一挑,眼中的得意甚是明顯。
還真是……傲嬌!
陸晼晚也不與他多言,見他乖乖喝了湯藥便準備起身將東西放回去。
這才將將起身,右手手腕便合著衣袖被人一把握在掌心。扭身,是趙子離一雙略顯不安的眼睛,帶著驚慌失措和防備,如同剛進門那般。
「我只是想去放東西。」下意識的,陸晼晚開口解釋道。是她看花眼了麼?她竟然從一向張揚不羈的趙子離眼裡看到了害怕和逃離?
經過宮中一事,趙子離一出朱雀門便不作停歇地往尚書府扶香苑而來。
當站在璃月宮前的時候,他竟然產生了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他害怕眼下所擁有的一切再次離他遠去。就像當初的璃妃——他的母親,那個美麗溫婉卻堅強的女人——最後一次見到她,那時候他才不過四歲,就那樣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的人喪失了生命的氣息卻無能為力。
「陪我坐會兒。」輕輕一帶。陸晼晚便穩穩落在他懷裡,趙子離斂下雙眸,將下顎抵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卻異常安心起來。
落到趙子離的懷裡,陸晼晚有一瞬的驚異,下意識便要反抗。卻見著他低頭時眼裡的那抹不知名的黯然情緒,讓她怎麼也狠不下心來,便這樣任他抱著。
「晼晚。」
耳邊,傳來趙子離低聲的輕語呢喃,從所謂有過的溫柔。
「嗯。」她在。雖然不知道趙子離為何會如此,但陸晼晚釋然,他們都守著各自的秘密,在恰逢時機的時候他們便會自然坦訴,眼下,她只需要安靜地伴在他身邊就好。既然他無條件的幫她、信她。那她陸晼晚又有何不可?
窗外清冷的彎月朝著西邊慢慢移動著,清瑤帶著夏蟬與夏喧從沐春閣回來,見著裡屋仍舊燃著的燈火,默契地相視一眼,便誰也不去打擾,紛紛從小門進了耳室。
趕了夏喧夏蟬先去休息,清瑤在床邊坐著,想著待會兒若是陸晼晚有什麼吩咐,她也可以第一時間過去伺候著,卻不知雅風閣內全然是另一番光景。
「趙子離!」陸晼晚雙眼微眯。眼中似乎醞釀著怒氣。
這才多會兒功夫,這男人便褪去方才那一身的頹唐氣息,變回了以往狂放不羈的模樣。
「我在!」言語中帶著絲絲調笑,趙子離擁著懷中的人兒。喉間溢出一道極為清朗的笑聲,被禁錮在他懷裡的陸晼晚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顫,想著兩人眼下如此親密的姿態,不禁紅了耳根。
趙子離只要微微低頭,便能看到陸晼晚臉上一陣羞惱之意,不由得玩心大起。只想要捉弄她一番。
卻原來是趙子離趁著陸晼晚一時不備,從梨花桌前轉移了陣地,一個旋身便抱著陸晼晚落在了裡間的榻上。
一身紅衣覆蓋,趙子離寬大的袖袍完全將陸晼晚嬌小的身段掩蓋了去,露出一張清秀且愈發精緻的臉龐,如此看去,倒向是穿了一身火紅的嫁衣,明艷嫵媚。
「晼晚,你真美!」
不自覺地,趙子離便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