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手術劇場

    「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1】。

    今天,即將登場的是一位有著豐富經驗的天才外科醫生。他在這裡貢獻了上千場截肢與碎石術,高超的技法讓他聲名遠揚。他是奧地利最傑出的手術刀大師,被《Vienna日報》評為『帶來奇蹟的外科偉人』。

    讚譽到此結束,奇蹟正式上演。

    讓我們請出這位手速非凡的外科醫生、奧地利的夜色利刃,伊格納茨·馮·克恩先生~」

    隨著自己的名字被主持人喊出並不斷迴蕩在耳邊的時候,大門被伊格納茨用力推開。面前是站滿了整整六排的觀眾,周圍滿是油燈和蠟燭,閃爍的光亮和熱烈的掌聲搭配上淡淡的血腥氣。

    這就是他熟悉的王國:手術室,或者更確切地來說,應該稱其為手術劇場。

    伊格納茨是這兒的名角,隔三差五就要登台獻藝,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大場面。

    但今天,他還是得承認,自己緊張了。

    這倒不是新手上台的那種緊張,手指沒有顫抖,大腦也沒有一片空白。他還是能穩穩地拿起手術刀,腦子裡仍然在一遍遍放著英國著名外科醫生阿斯特里·帕斯頓·庫伯【2】當時在奧地利巡演時所做的那台疝氣手術。

    伊格納茨的緊張還是在於對這次手術結果的不確定。

    庫伯醫生所做的疝氣修復手術成功率非常高,除去術後感染,死亡率被控制在了15%以下。即使在值得詬病的術後復發率【3】上,庫伯醫生也做到了全歐洲頂尖。

    在所有疝氣手術術後存活的病例中,他的復發率僅為38%,遠低於柏林的海森巴赫醫生(47%)以及巴黎的波帕特醫生(44%)。

    那兩位都是在疝外科學上非常有見地的人,前者命名了直疝三角(海氏三角)【4】,後者發現了腹股溝韌帶。但外科終究是個講究技術的工作,一旦學術上拉不開差距,醫治效果就成了醫生價值最直觀的體現。

    在這點上,庫伯這個十九世紀疝外科手術第一人的頭銜,當之無愧。

    可惜老先生早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留下的手術很多人都會,但真正能得到他縫合精髓的終究是少數。

    伊格納茨專精的還是四肢手術,操作上一直都是狂放派。這種大開大合的手法能贏來不少觀眾,在截肢術上也非常加分,但到了解剖結構非常精細複雜的腹股溝,反倒成了一種負擔。

    「下午好,區區雕蟲小技竟能吸引如此眾多高貴的觀眾大駕光臨,在下實在是受寵若驚。」

    伊格納茨笑著走向護士,脫下了身上的禦寒長斗篷和帽子,同時敘述著接下來即將要發生在眾人面前的事情:「今天我將向你們展示的技藝非比尋常,是整個Vienna無人敢涉及的腹股溝疝手術。」

    話音剛落,場內掌聲再次雷動。即使聽不懂「腹股溝」是個什麼東西,也依然不影響觀眾們觀看表演時的激動心情。

    「下面請出今天的病人,莫拉索·海里希·卡爾·弗朗茨伯爵~」

    伊格納茨將所有人的視線引向了大門口,看著一輛推車把人推進門,自己走到角落穿戴上了手術圍裙。這是一條非常具有歷史氣息的白色皮裙子,上面沾滿了曾接受了他手術的病人的鮮血,從沒清洗過。

    起因還是一個沒什麼根據的觀點:殘留血污越多,外科醫生的醫術越精湛。

    這話一聽就很有道理,並且找不到什麼雷點,很快就在廣大民眾的茶餘飯後中傳播開來。


    伊格納茨對這種事兒很不以為然,總覺得是那些無能醫生才會想出來的噱頭。但因為實在找不到清洗圍裙的理由,所以也不反對,留著也就留著了。

    對他而言,圍裙只是一條圍裙而已,但手上所執的手術刀卻是手指的延伸,外科醫生的靈魂:「今天我將使用RB鍛刀名匠國正大師為我量身定製【5】的手術刀,來演示這場複雜的手術。」

    金色刀盒還帶著木香,裡面擺放的是他平時手術最常用的七種手術刀具和兩把骨鋸。

    伊格納茨就像位優秀的講解員,引導著所有人的視線:「莫拉索伯爵,也是我的老朋友,身患腹股溝疝,難以回納疼痛難當,連行走都變得非常困難。」

    助手掀開了擺放在莫拉索身上的毛毯,完整暴露出了他右下腹的那個腫塊,只在重要地方做了些遮擋。

    「腹股溝疝的原因是腹腔上破了個洞,腔內的腸管掉了進去。」伊格納茨繼續說道,「二十年前,在我還是醫學院學生的時候,有幸見過庫伯醫生做了這種手術。他將黏連的腸管和腹壁分離開,然後再用絲線把洞縫合上,整個過程非常完美。」

    說完他抬頭看向場上的觀眾:「諸位,我將重現這場手術。」

    十多年前興起的麻醉技術已經逐漸成熟,而那張胡鬧一般的「乙醚專利」也成了一張廢紙。

    剛開始的乙醚麻醉會用最簡單的,捂鼻法,把一塊棉布蓋在金屬三角立體支架上,然後套住鼻子。在保證空氣流通的情況下,棉布里的幾滴乙醚就能在片刻間讓病人昏昏入睡。

    雖然方法簡單,但不可確定因素非常多。

    在這樣一個到處使用蠟燭和油燈的場館裡,暴露乙醚可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在麻醉剛興起的時候,「主刀術中昏迷」和「小型火災」都成了手術併發症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為了解決這些麻煩,現在已經有了非常實用的乙醚吸入裝置。

    由玻璃器皿輸送乙醚蒸汽,經皮質的鼻面罩進入病人體內,整個過程都保證了氣密性。不僅避免了乙醚暴露,使用起來也更方便,只是對於吸入量的把握還有些欠缺。

    到底該使用多少乙醚,其實全憑麻醉助手的經驗和一丟丟運氣。

    好在莫拉索伯爵的運氣還不錯。

    「伊格納茨老師,麻醉完成了。」

    「好,手術現在正式開始......」

    ......

    就在莫拉索伯爵睡著後,維恩河畔劇院的街對面,一輛黑色馬車從遠處飛奔而來,停在了市立總醫院的大門口。

    下車的是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身上寬厚的黑色大衣隨風飄擺,但更惹人注意的還是他手裡的棕褐色玻璃瓶。不認識的還會以為是哪家雜貨店的夥計,在給醫院廚房送油呢。

    「我回來了,棉布在哪兒?」

    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指著身後的病床說道:「就在病人身邊放著。」

    「好,謝謝了~」

    卡維所說的清創護理法對別人來說就是天方夜譚,沒人會真信,其實伊格納茨也不信。但因為是病人和家屬的堅持要求,再加上突然降低的工資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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