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麻煩

    自從Vienna拆掉了城牆,建起了4公里長的環城大道,城市範圍藉此向外擴大了好幾倍。有不少當地人稱呼這條大道為「戒指路」,戒指內的是高貴的手指,戒指外的則是隨時可以拋棄掉的垃圾。

    貝辛格大街就是其中之一。

    晚上7點,卡維回到了73號,自己原來的「家」。

    這棟小樓是十幾年前蓋起來的,算不上多舊,但人來人往的確實不怎麼幹淨。

    零星燭光下的73號身著暗色紅裝,藏在自己的同類之中。它們整排地站在路邊,為了讓中心城區過得足夠舒適,默默承擔了一座近代工業城市該有的一切缺點。

    昨天羅莎墜樓的地方早已清洗乾淨,302室的窗戶漆黑一片,就仿佛她從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站在大門口,原主人的回憶讓卡維思緒萬千。但去掉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後,更多的還是陌生感。他本就不屬於這兒,之前斑駁的記憶也太過悲慘難熬,是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卡維從伊格納茨手裡預支了當月的薪水,想著先把欠的租金還上,收拾收拾,明晚還了餐廳的餐盒就搬去醫院【1】。

    因為安德烈不住這兒,不辭而別顯得不太合適,所以他準備再寫一張字條以表示自己不再續約的無奈【2】。

    卡維拖著疲累的身體慢慢走上三樓,用鑰匙打開了自家房門。

    進屋脫下大衣,他決定先在床上躺一會兒,好好休息休息。然後吃掉昨晚帶回家的食物,再然後就是復盤今天下午的手術,以及設計一套和術後感染相關的實驗流程。

    然而就在剛進家門的時候,不遠處的窗邊忽然走出一個黑影。

    身高要比昨天光顧這兒的米克矮上些,挺起的肚腩也要圓潤許多,但對於卡維的出現,兩人反應卻出奇得相似:「你今天回來得挺早啊。」

    也不知是因為十九世紀的階級差距,還是因為周遭環境的潛移默化,卡維的行為模式要比穿越來這兒前謹慎了許多。

    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不該得罪的堅決不得罪,該捧的就去捧,該加的尊稱就得加。就像現在看到了房東安德烈先生,雖然他被嚇了一大跳,心率飆升破百,滿腦子的污言穢語,可依然穩住了情緒。

    「......是安德烈先生?」

    「來的時候你不在,我就自己先進來了。」

    卡維再次摒棄了「私宅勿闖」的現代觀念,將「房東拿備用鑰匙擅闖租客房門」歸類進了正常小事的範疇。畢竟他只是個遠達不到溫飽線的未成年臨時工,在對方眼裡毫無地位可言。

    「您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了?」

    「這個月房租呢?」

    安德烈反問了一句,想先壓一壓他的脾氣,誰知卡維早有準備:「錢已經湊齊了。」

    「湊齊了?昨天你還為難呢,怎麼才一天就......」

    安德烈腦子不錯,稍稍看了眼手裡的可麗餅,馬上就看透了一切:「我剛才還納悶呢,你成天啃黑麵包和玉米粥,家裡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多美味的法國菜,原來是遇上好事了啊。」

    「只是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而已。」卡維解釋了一句。


    看著自己的餐後甜品成了對方嘴裡的點心,他沒有動怒,也不想節外生枝,只希望能順利把人打發離開就行。卡維很自覺地從褲兜里掏出了250赫勒遞了過去:「這個月的租金在這兒,您過目一下。」

    安德烈隨手丟掉了可麗餅,抽出手絹擦了擦手,上前兩步接過錢細細看了起來:「什麼新工作啊,出手那麼闊綽。」

    「醫院的工作。」卡維並不想說太多,「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我要收拾屋子了。對了,明晚我會搬走,本來還想......算了,現在你既然來了,那正好當面打聲招呼。」

    安德烈沒想到他會整出這麼一出么蛾子:「房子不租了?」

    「嗯,離醫院太遠,我得換個住處。」

    安德烈把錢塞進口袋,慢慢退到了床邊,一屁股坐了下來:「租約的事可以慢慢談,我來這兒也不全為了房錢。」

    卡維皺起了眉頭:「那為了什麼?」

    「為了......嗯,就算是為了昨天慘死的羅莎小姐吧。」安德烈忽然提起了302室,「她真是個不錯的姑娘,才剛20歲的年紀,實在可惜啊。卡維,我看的出來,你和她關係不一般。」

    卡維:???

    卡維特地確認過原主人的記憶,自己和那個叫羅莎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連活下去都很不容易,哪兒有時間去想這種事情:「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和她沒任何關係,甚至都不知道她姓什麼。」

    「你不是還幫她提過行李箱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只是鄰居間幫個忙而已。」

    「好了好了,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關係。」安德烈低頭掃掉了掉在胸前的餅屑,忽然換了個話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之前見過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吧。」

    即使以卡維的閱歷和反應,在遇到這樣的突發情況時,還是會表現出了一絲不自然。

    雖然他竭力掩飾住了自己的慌亂,滿口否認,可安德烈似乎早就認定了這件事:「你就別和我繞彎子了,羅莎是被重物砸死後才被丟下的樓。兇手應該就是那個經常進出這棟樓的黑衣人,而你就是幫凶。」

    從原則上來看,這話好像有點道理,卡維第一次有了殺人滅口的想法。

    不過只是單純的想法而已,離行動還有很遠的距離。這種邪惡的念頭也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消散在了腦海中。他是救人性命的醫生,不是惡魔,剛從伊格納茨那兒得來的手術刀也不可能用在這個地方。

    回過頭再想想,安德烈要真想來指認自己,就該帶上警察才對。既然是一個人來這兒,那肯定帶著特殊的目的。

    為了錢?

    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我不認識什麼黑衣人,昨天也沒見過羅莎小姐。」卡維依然否認這件事,「你說的什麼兇手、幫凶都和我沒任何關係。」

    安德烈早就料到會這樣,笑著解釋道:「你別急著否認,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勸你還是在這裡乖乖住下去,下個月我也只收5克朗的租金而已......」

    原來就是來訛錢的。

    「安德烈先生,你在開玩笑吧,我全身上下也就5克朗。」卡維也不瞞他,直接掏空了口袋,「家裡你肯定也找過,要真給了這5克朗,我下個月連帶渣的麵包都買不起了。」

    「你可以找那位黑衣人啊。」

    安德烈走到那幾個精緻餐盒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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