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討價還價

    自從那天把卡維當成了嫌疑人後,維特就有點捉摸不透這個年輕人。

    一位原本想要考入美術學院的園藝修剪工,才剛17歲,中學都沒上過,是怎麼學會人體解剖的?又是怎麼靠著解剖學的知識混進了市立總醫院,在沒有醫學教育的背景下,成為了伊格納茨的助手?

    他到底和羅莎的死有沒有關係?

    安德烈呢?

    貝辛格大街73號接連死了房東和房客,要放在以往肯定是大案,至少也得放在一起偵辦。可局長這次卻下了命令,要求直接定成意外。這裡面肯定有局長和上層的考慮,維特作為探長必須執行,但這並不影響他私下裡尋求真相。

    不是他要盯著卡維,而是他手裡只有卡維一個嫌疑人。

    「你在貝辛格大街住了多久?」

    「快大半年了。」卡維笑著提醒道,「探長,你前天就問過我一次,就在去警局的馬車上。」

    「哦,是麼......」

    維特用力摁了摁自己的額頭,讓忙了一晚的腦袋稍稍清醒了些:「......那你最後一次見安德烈是在什麼時候?」

    這是個非常直接的問題,答案決定了後續提問的走向,卡維必須得做出選擇,是騙他還是說實話。安德烈知道黑衣人的存在,最乾脆的就是撇清關係,但騙人肯定有風險,一旦被識破就會立刻成為重點懷疑對象。

    既然敢蹭對方的車,卡維就做好了準備:「就昨晚吧。」

    「昨晚?」維特忽然來了精神,「昨晚你見過他?」

    「對,晚上七點多,在我房間裡。」卡維的話里說了八分真,藏了兩分假,「就是想把這個月欠的房租交上,然後討論一下退租的事兒。出租屋離醫院太遠了,來回得坐馬車,為了省事兒,今晚我就會搬去醫院住。」

    他敢說自己見過安德烈,主要是因為出事地點在城北郊外,離貝辛格大街有很長一段距離。就算乘上城內最快的馬車,也得一個小時才能到。

    而這種馬車,往往是上流人士的私人用品。

    卡維沒可能帶著屍體,坐上別人的馬車狂奔兩個小時跑去事發地點。也不可能就地拋屍,因為進入Vienna的多瑙河,自西北流向東南,屍體只會順流去往更東邊的下游。

    事實上,卡維確實沒離開過出租屋,事實如此,所以沒必要隱瞞。

    至於兩人的爭吵和那5克朗的新租約則被藏了起來,因為它們直接關聯在了黑衣人身上。即使現在兩樁案子都被定成了意外,卡維也不想和羅莎的死有任何關係。

    「他幾點離開的?」維特繼續追問。

    「我的大探長,不是已經定案了麼,你怎麼又開始問話了?」

    維特找了個藉口:「因為找不到目擊證人,就想隨便問問了解了解情況。」

    「8點左右吧,我沒怎麼看時間。」

    「說過要去哪兒麼?」

    「沒有。」卡維說道,「我都要退租了,他生氣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和我說這些。」

    維特點點頭:「你昨晚幾點到家的?」


    「七點不到下的班,七點半之前到家。」

    「他穿的什麼衣服?」

    「和報紙上那張照片一樣,黑色大衣加方格馬甲。」卡維笑著說道,「看來探長又開始懷疑我了。」

    維特當然對他有懷疑,整棟73號的住戶他都見過,就數卡維最不正常。但維特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敢坐上警局的馬車,像個旁觀者一樣和自己閒聊起了安德烈死前的事情。

    有伊格納茨作保,他就算要懷疑也得拿出點證據才行,不然就只能放在心裡。

    「算了,當我沒說。」

    維特瞥了他一眼,又伸了把懶腰,讓身體靠在了椅背上。想起剛才卡維竭力幫助那位產婦病人的畫面,他慢慢放下了防備,也頭一次把卡維剔除出了嫌疑名單。

    一位肯為弱勢女病人站出來對抗男***的醫生助理,甚至還是未成年,他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自己整晚沒睡了,身體要緊,還是先睡一會兒休息休息吧......

    維特眼皮慢慢粘在了一起,沒多久,車廂里鼾聲四起。

    兩匹棗栗色的駿馬在車夫疼愛的皮鞭下快速前進,卡維就安靜地坐在維特對面,臉上還殘留有一絲笑容。這趟馬車沒有白蹭,不僅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還對探長這個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卡維當然沒有什麼壞心思,但「沒有」和「不會有」有著本質區別,卡維的「沒有」只是理性篩選之後的結果。

    兩天前的下午,當他站在自家門口面對對方懷疑的時候,甚至有過用鵝毛筆筆尖戳穿維特頸動脈的想法。但和昨晚一樣,這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無論是雙方人數還是武力值的差距,他都沒有付諸行動的理由。

    冤家宜解不宜結,現在有了伊格納茨做靠山,他不至於被拖進警局問詢,所以更願意把這位探長歸類為普通朋友。

    「這73號還挺邪門的,今晚就搬走,還是醫院太平......」

    警用馬車的速度要比普通出租馬車快許多,路上趕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警局。臨下車前卡維特地找到了車夫,詢問了周邊一些情況:「對了,車夫,附近有什麼化工廠麼?」

    「化工廠?化工廠都在南邊,這個方向可不對啊。」

    「那藥鋪呢?」

    「藥鋪的話警局前面就有一家,挺出名的,你可以去看看。」

    內外不分家,外科手術終究是一種破壞過程,需要大量內科的藥品做支持。

    外科三要素里,麻醉和消毒都和藥品有關。可惜藥品製作受限於所處年代的化工業水平,19世紀的化工剛開始發展,卡維對這個時代也不夠了解,需要做些實地考察才行。

    下車後,維特一溜煙跑去了宿舍睡覺,而卡維則默默記下了藥鋪位置,然後轉身進了警局。

    穆齊爾所在的解剖室在警局最裡面的小房間,環境比起伊格納茨的那間要差上些,工具也不足,唯一能比一比的大概只有那可有可無的通風能力。

    「氣味真夠沖的。」

    卡維捂著鼻子敲門進了房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位和伊格納茨同歲但早已發了福的法醫:「我是市立總醫院外科病房助理,受伊格納茨老師的委託,來這裡找穆齊爾老師。」

    穆齊爾上下打量著卡維,把人迎了進來。

    當半夜2點,安德烈的屍體被人送進這兒的時候,穆齊爾就已經想到了伊格納茨的反應。他知道自己的老朋友有多渴望屍體,但卻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打算親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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