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維也納陰暗角落裡發生的其他烈性桉件一樣,沒人相信失蹤了兩天的愛德華還能活著回來。
更沒人能想到,他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和面貌出現在眾人面前。不過不管怎麼說,人還活著。
畢竟是法國大使,維特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敢現在就提,只能讓巡警把消息傳回去,自己帶著他先回大使館。
愛德華除了看上去精神差些,身上倒沒發現什麼明顯的傷口。讓僕人幫忙上下清洗了一遍,再換上一套乾淨衣服,他重新來到了久違的書房。
看著眼前還算氣派的大使館,窗戶外安靜祥和的街道,愛德華眼中滿含熱淚:「我還活著......」
「廚房準備了您最喜歡的美食,警局的維特警長還在會客廳等著,」僕人站在門口,問道,
「您是先吃點東西,還是先見見他?」愛德華不願想起這段痛苦的回憶,但他知道,作為出訪維也納的大使,拿三皇帝的個人代表,如果現在不把話說明白,對兩國關係都是一種無法彌補的傷害。
更何況,就算撇開了公事,他也是正兒八經的侯爵,貴族身份不允許他逃避:「我確實有點餓了,把警長帶去餐廳,我們邊吃邊聊。」維特不比處處想邀功的德里奧,其實看得很開。
桉件涉及私生活和一些不堪的往事,以愛德華的身份,給自己吃閉門羹很正常。
所以他提前讓巡警回去報告局長,自己盯在這兒,讓上級領導去想辦法。
最壞的打算,也就被趕出大使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實證明情況不止不算壞,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看著愛德華緩緩走入餐廳,維特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大使閣下,沒想到讓您在維也納遇到了這種事情,讓您受驚了。」一位法國侯爵在維也納出了事,不管原因是不是出去嫖,
「綁票」是客觀存在的事實。維特是維也納警局的警長,即使口才很爛,也總得表示點什麼。
當然示弱只是必要的客套,在表示過後,他還需要搬出一些必要的措辭給警局避避雷才行:「每個城市都有它的陰暗面,能僥倖回來實屬不易了。」愛德華也知道遇到那種事兒只能自認倒霉,宣揚出去對自己也不好。
他剛脫離危險,確實驚魂未定,但表面功夫做得不錯,臉上甚至還能擠出一絲笑容:「警長這幾天也辛苦了,還沒吃過東西吧。」維特搖搖頭。
「那一起吃點,大使館的廚子比不上羅什舒亞特餐廳,那也是正兒八經的法國大廚。」被關了整整兩天,愛德華實在餓壞了,說話間已經坐上椅子,回頭看向僕人讓他上菜,然後回過身繼續和維特說道:「警長有什麼話儘管問,咱們邊吃邊聊。」相比出事那晚的宴席料理,今天的菜品要寒酸許多,更貼合平時大使館的伙食。
不過,那也是對比阿爾方斯的手藝和排場。相比維特平時吃的東西,這已經算得上是真正意義的大餐了。
然而端上的美味佳肴並沒有讓愛德華多動刀叉。他從一開始就只喝了小半瓶葡萄酒、一碗菠菜配法式甜豌豆,和一些奶油煎蘆筍。
不過現在愛德華的注意力也不在吃喝上,最重要的還是和維特說明這兩天的遭遇。
「就像維特警長剛才說的那樣,我確實去了霍因茨街,具體門牌號我忘了,只知道老闆是個很有韻味的女人。」維特聽了這些點點頭,腦子想著怎麼繼續提問,手上也沒有絲毫倦怠。
他難得吃到這種好東西,刀叉舞得飛快,把充滿了肉汁的羊排肉塊一個個送進嘴裡,邊嚼邊問道:「馬車離開那家店之後往北走的?」
「對。」比起維特,愛德華的餐盤裡則要清澹許多。在吃完菠菜和豌豆後,只剩下歪歪扭扭的幾根蘆筍和一片咬了半口的拌萵苣:「原本往北沿著多瑙河就能到一家小旅館,然後......」說到這兒,愛德華長吐了口氣:「然後在半路出了點意外。」
「意外?」路程的起點和終點都找不到人,愛德華肯定是半路丟的,但這也是維特最想不明白的一點:「租賃馬車沒那麼容易攔停下來,難道對方有七八個人?」愛德華搖搖頭:「就一個人。」
「一個?這不可能啊!一個人怎麼截停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