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聰明人

    如果不出意外,珍妮和塞西莉亞得等到卡維完成手術,並且享用完為他準備好的豪華午餐,才能在門口見到他。到時能不能搭上話,全憑她們倆的本事。

    可意外就這麼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兩人所乘馬車正停在莊園外的一條小路上,就算用著市面上最好的望遠鏡,想要穿過花園草坪看到主樓門口的情況也很不容易。但莊園前的鐵門卻離她們不足百米,不用望遠鏡也能看清從遠處駛來的那輛馬車。

    「這車子好像在哪兒見過。」

    珍妮抽著煙,還在感慨世界上有錢人太多,忽然塞西莉亞湊到窗前叫了起來:「這不就是法國領事館的車麼,還是愛德華先生的專駕,我們倆之前坐過的!」

    珍妮連忙拿過望遠鏡,仔細打量了起來:「頂棚的金色凋飾,難道真是他......」【1】

    「奧地利的馬車造型低調,以敞篷為主,就連尹麗莎白皇后的專駕用的都是非常收斂的簡約造型【2】。相比起來,面前這輛就要誇張得多,再配上土得掉渣的金色,全維也納僅此一輛!」

    塞西莉亞說道:「不會錯的,肯定是他!」

    剛開始珍妮還有些猶豫,生怕認錯人,可接著她就從望遠鏡里看到一個熟悉的臉孔探出了車窗:「還真是他!」

    她們不知道愛德華為什麼會來這裡,只知道這位法國大使出於某種考量,一定會選擇幫助她們。只要能順利進入莊園,那之前等的兩個多小時完全能夠接受,甚至血賺。

    因為愛德華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們來此的目的發生根本性變化。

    15分鐘後,兩人如願地以隨行女伴的身份跟隨愛德華進入了莊園,給清一色的黑白會客廳注入了不少絢麗的女性色彩。

    沒人會拒絕面前出現兩位貌美的女性,她們確實夠漂亮,能輕鬆秒殺街上90%的姑娘。可成也愛德華,敗也愛德華,法國大使的出場方式決定了在場所有人都在忍不住地陰陽怪氣。

    「聽說那個殺人犯費爾南,好像在警局裡活得很滋潤啊......」傑迪昂一直也必須站在老元帥這一邊,「食人狂魔每天吃著免費三餐,而絕大多數維也納民眾卻要每天為吃飯支付一大筆費用。」

    他慢悠悠的一句話,讓周圍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一款夾雜著各種調侃的暗諷套餐就擺在了愛德華的面前。

    「想著他天天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的模樣,我就犯噁心!」

    「噁心!

    !」

    「一個本該被絞死的死刑犯,竟然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遂了什麼人的心意。」

    愛德華被說得有些懵,看著不停甩向自己的視線,腦袋嗡嗡亂響。看著會客廳里那麼多身穿軍服的將官,他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回應:「那傢伙活倒是活著,但他最近身體出現了不少問題,很有可能活不長了。」

    ….

    「哈哈哈,我記得上一位這麼說的還是名記者。」傑迪昂又一次帶頭諷刺道,「哪家報社的來著,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結果第二天日報上就刊登了費爾南當天的身體情況,現在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手術才做了多久,簡直神奇.....」

    「是啊,我現在除了對卡維醫生的手術表示驚嘆之外,也沒什麼別的感覺了。」

    愛德華其實挺無奈的。

    提出手術的是卡維,說手術中大概率會死的是卡維,說手術後肯定會死的也是卡維,從始至終他只是個想要露臉的主持人而已。現在手術成功了,人沒死成,鍋全壓在了他的頭上。

    結果就是,那些想讓費爾南去死的人在罵

    他,不想讓費爾南死的人也在罵他。

    最該為手術負責的卡維反而成了全奧地利最年輕的天才外科醫生。

    諷刺的是,之前女伯爵乳腺癌切除術後的晚宴上,愛德華還說維也納報社媒體對卡維太過苛刻,民眾對醫學進步的熱情不夠高漲。結果才半個月,情況就顛倒成了這幅樣子。

    現在,堅持死刑的在他面前成了理中客,都在說醫生只有救治能力沒有刑罰權,手術只出於最基本的醫德而已。劊子手就在廣場上待命,卡維也沒站出來保護自己的手術成果。

    而堅持減刑的則一度在手術廣場上狂喜,甚至隨著費爾南的逐漸康復,這個本該處於社會邊緣群體的人數越聚越多。

    其實從「法理」上來講,費爾南的死或生全由弗朗茨一人決定。愛德華一個法國大使怎麼可能決定奧地利人的生死,這也是那些堅持減刑甚至當庭釋放的人拿來武裝自己的有力武器。

    而真正手握權力的奧地利皇帝,在經歷過48年的動盪和法奧戰爭的失敗後,索性順從民意,靠著報社媒體的推波助瀾,將事情的矛盾點進一步推給了愛德華。【3】

    即使經歷了費爾南的劫持,他依然沒能在輿論漩渦中沉住氣。【4】

    在多方打探得知今天元帥手術後,愛德華沒有考慮過元帥和費爾南之間的關係,只希望藉由這次難得的機會,把一切麻煩都解決乾淨。相比而言,周圍那些閒言碎語和兩名「女伴」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他撇下珍妮和塞西莉亞,放任她們自由活動,自己一個人來到弗朗茨面前:「國王陛下,我的出現似乎打亂了您的軍政會議。」

    弗朗茨對他的突然到訪很反感,沒有請柬,也沒有收到邀請信件,更沒有和這兒的任何人打招呼,就帶了兩位不知哪兒來的妖艷女人,以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走進聚集了全奧地利軍政要員的會客廳。

    這不是一位駐外大使該有的形象。

    但奧皇並沒有在言語上給他難堪,反而考慮到了他現在尷尬的處境,給予了最大的尊重。

    「沒事,反正該談的都談完了。」弗朗茨代那些說話直來直去的將官們解釋道,「他們如此態度,無非是因為老元帥的兒子阿爾伯特先生罷了。你也知道他慘死在了那個死刑犯的屠刀下,沒能在廣場上直接結束他的性命引來了不少非議。」

    ….

    「那時是卡維醫生建議我......」

    「他只是名外科醫生,醫生的建議從來都是為病人服務的。」

    弗朗茨早就準備好了一堆託辭,回頭找女僕要了兩杯葡萄酒,繼續說道:「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同時傳承醫學技術也是他的使命。其實他本人也對手術成功表現得格外吃驚,但結果無法更改,他更不可能去存心結束掉一個人的性命。

    就像希波克拉底說的『我願在我的判斷力所及的範圍內,盡我的能力,遵守為病人謀利益的道德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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