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脈和動脈完全不同,靜脈管腔粗,管壁薄,彈性小,血流要緩慢許多。靜脈破裂出血無法做到動脈的噴射樣,這就註定了在外傷中,靜脈血更容易殘留在破口周圍形成血凝塊。【1】
血液凝結本身就是一種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在受傷出血時血液凝結能堵住血管破口,防止出血。
但對於「痊癒」這個詞來說,血凝塊的存在顯然不太合適。所以在穿越前,卡維遇到這種情況,為了安全起見都會夾閉血管,去除凝塊,然後做修補縫合。
他也遇見過外傷時間偏長,血管靠著血凝塊和自行修復已經做到了完全封堵,為了防止二次傷害才放棄修補的情況。但這只是一種被動迎合,是有了血凝塊之後的另一種選擇。
這種選擇形成的條件苛刻,而且需要反覆檢查無誤之後才能執行。其餘絕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會縫。
現在情況不同了,卡維漸漸適應了19世紀簡陋的醫療條件,任何可以利用的都不能放過。
一旦轉變了觀念,當初的被動就變成了主動,主動去製造血凝塊。因為李本受的是單純的切割傷,血管沒有缺損,血凝塊凝固附著之後完全可以起到堵住血管的作用,然後進一步幫助管腔癒合。
卡維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等。
等血液凝固封堵住這條破裂口。【2】
事情在往卡維所希望的那個方向發展,沒過多久,破口周圍原本滲血的位置出血逐漸變緩。五分鐘後,新出現的血凝塊完全封堵住了破口,出血完全消失。
原本血管修補後需要生理鹽水沖洗查看有無破漏,現在也沒什麼乾淨的水,為了防止血凝塊脫落也免了。
處理完血管,剩下的收尾工作就要簡單許多,卡維快速連上了李本斷開的肌肉和皮膚,結束了這台在燭光下完成的頸部切割傷探查術。
整個手術過程從檢查、交涉、腿部縫合、手臂縫合,再到最後的頸部探查,時間也就在40分鐘左右。尤其最後的頸部探查,結束得非常乾脆,時間基本都耗在了那個「等」上。
以至於在維特乘坐著警局馬車趕來的時候,李本還能在別人的攙扶下,靠著另一條好腿一瘸一跳地上馬車。
至今維特還記得諾拉看著李本和卡維時,原本呆滯的眼神忽然變得有神起來的樣子。一個被自己切成血人的傢伙,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就這麼奇蹟般地好了起來,任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
「早知道卡維醫生那麼厲害,我就多砍他幾刀了......」
想到李本上車時的樣子,諾拉就滿肚子火氣。見她如此,維特不免開解道:「這傢伙把事情都說了,加上你和卡維先生的證詞,我覺得可以大幅減刑。」
「所以我才後悔,這矮子還活著!」諾拉有些激動,「我不恨卡維醫生救了他,醫生救人天經地義,但一想到這傢伙的臉我就覺得噁心!」
這時在一旁的穆齊爾忽然說道:「只是現在還活著而已,術後傷口潰爛是常態。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之前就是外科醫生,很清楚傷口潰爛有多痛苦。想想他全身有多少傷口吧,說一句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話到這裡,諾拉的怒氣才稍稍平息些。
穆齊爾把手裡的屍檢報告給了維特,起身就要往外走:「東西你一起交去局長辦公室吧,我得去趟醫院看看。」
「你去醫院幹嘛?」
「單靠你的描述,我根本沒法想像一個受了如此嚴重外傷的人是怎麼站起來的。」穆齊爾徹底來了興趣,「正巧我還得去給他做傷情評估,這也是法醫的工作之一。」
維特看了眼報告,問道:「你不回家睡覺了?」
「這情況還怎麼休息。」穆齊爾指著維特報告上的那個「重傷」,問道,「身中四刀,脖子也砍了,是個被切成血人的重傷,最後卻自己出了門,還自己跳上了馬車,還有說有笑的,這是重傷?你在逗我?」
「額......」維特看了眼自己寫的東西,也實在不好下定論。
在別人看來只是件值得驚訝的閒事,到了穆齊爾這路就成了理念上的巨大衝擊,這讓他心緒難平。
好在他並不孤獨,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