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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父子

    單掌門一進院門,就見到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苦練或鑽研武功秘笈的「武痴」兒子正坐在院中的大石頭上發呆。

    他正要開口大聲招呼兒子,又想到什麼,腳步一頓,閉上嘴,放輕腳步繞到他側面,細細打量。

    好麼,他這傻兒子是坐在日頭低下發了多久的呆!落日都快垂到山後了,早不復正午的毒辣,單良的臉還被曬得紅黑,一層油汗都快干糊了。

    單掌門這下有點慌了。

    最近黃曆上也沒提示凶信啊,不說剛見他那兄弟目光閃躲、神思不屬,一莊之主擔著數百人存亡大計,夙興夜寐、殫精竭慮,近日事多,意外一樁連著一樁,沒有休息的閒暇便罷了,還要壓著良心行試探之事,可難為他那頂天立地的莊主兄弟了;可他兒子肖父,很遺傳了他那不帶拐彎的直腸子,一門心思探索武學奧義,怎麼也精神恍惚上了……?

    大事有他們這些長輩頂著,小事嘛...他想起了先前無意聽到同輩交流養兒舊事時的閒言片語,難道他這憨兒子也到了那什麼慕少艾了的年紀了?

    單掌門虎目一瞠,頓覺大有可能!

    芙蓉莊事大,但於他這武痴兒子來說不過過耳之風,不至於動搖道心,能讓他放在心裡的肯定是於他練武有益或有礙的事!情之一字最動人心,單掌門也年輕過,想到青蔥的曾經,被心愛的姑娘分去練武的心神一頭熱血干傻事的曾經,真是再理解不過了。

    如今莊內相思谷、歸雁軒和攬月門才貌兼備、性情怡人的少女不少,他未經情事的傻兒子一見傾心、思之如狂也不算不可思議。最重要的是,他的兒子早到了可以定親的年紀,他早前也不是沒有過打算,只是兒子不開竅,難為他一個粗獷漢子旁敲側擊了這麼多年,看到這麼一點可疑又可喜的苗頭,不能不往心底最期待的方向去想啊。

    擅長腦補的單掌門在八卦方面自帶天賦加成。腦筋幾轉,補全了一篇以他兒子為主角的青澀戀曲。他咽了口唾沫,張了口,話在唇齒間囫圇過了一遍又一遍,才被有點期艾地擠出唇邊。

    「兒子……兒子哎?」

    單良被單掌門突然提高的聲音叫回了神,看到老爹那張杵到眼前的皺皮大臉,嚇得從石頭上一躍而起。

    「爹?!你...你回來啦。」

    「臭小子,你爹回來把你嚇成這樣?想什麼呢!」他如願以償地打破了兒子自長成後就經常板著的一張冷臉,看夠了他語無倫次的窘迫樣子,才按下心中的竊笑,作出一副貼心好爹的表情:「有什麼煩惱,不若和爹說說?」

    單良被他爹那雙快要閃光的眼睛一盯,心裡一突——且不說他早過了什麼事都和爹說的年紀,就這件不能說的事,他要真的說了,不說得到安慰,反而會被狠揍一頓逐出家門吧...不,搞不好就是大義滅親了。


    他板起臉,偏過頭,躲過老爹灼灼目光,一臉嚴肅:「沒什麼。」

    單掌門殷切道:「真的不說?你老爹我吃的鹽比你這毛頭小子扒的米都多,作為過來人,你老爹我的辦法可多著呢!」

    ——那是你重口嗜咸!

    繼承了母親清淡口味的單良吐槽著,面色不動地拒絕:「真不用。謝謝爹。」

    單掌門惋惜地看了他好幾眼,才不情不願轉身進屋,「那好吧,你想說了再說。不早了,讓他們傳飯吧。」

    「好。」單良應了,垂下眼,出門尋人又回的幾步路又走成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心裡又回想起下午潛入地牢同那人的對話——

    「內應是誰?」少年咬牙切齒逼問。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青年聲音懶散,漫不經心地敷衍,眼皮都沒抬。

    單良怒火上頭,伸手探過牢房柵欄的縫隙拽住靠在鐵欄上的胡力的衣襟,狠狠一拖,將他砰地一聲撞貼到面前的鐵條上,恨不得用目光將他撕碎。

    胡力臉都被擠變了形,目光譏誚,一臉好整以暇。

    「哎呀,我都一個月沒洗漱了,自己都不想碰自己,少爺你還不嫌髒啊。」他撩起眼皮看了少年青筋凸起的手一眼,又垂下了目光,用被擠變了調的嗓音拖長了說,「也罷,你也不容易,幾宿沒睡過安穩覺了?我大發慈悲,給你個提示好了,能不能『將功補過』就看你自己了。」

    單良下意識手一松,胡力卻沒掙脫,臉就撐在鐵欄杆上,用氣聲悠悠道:「會咬人的狗不叫,你們別燈下黑。」

    單良大驚:「你什麼意思?!」

    胡力這回用巧勁躲開他的手錯身後退,隔著一段距離看了這個他稍微抱了點愧意的少年一眼,轉身慢慢躺回了草堆上。

    「就是你聽見的意思。此處濕寒,不稱你的身份,你該走了。」

    單良不甘心,死盯著背對著他躺著的落魄身影,可是看守地牢的護衛要換班了,新來的人一定會發現他動的手腳,只能咬了咬牙,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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