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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故人戲
&年沈宅
&來,你祖父替我重修了沈家祠。」
書房裡,一位七十餘歲的老夫人做了結語。她握著鋼筆,戴著一副細巧的鑲金邊的眼鏡,臉旁懸著一根細巧的眼鏡鏈子。
老夫人坐姿板正,背脊筆挺地在批改學生寫的術後報告。身邊有個小男孩借著燈光把自己的手投影在牆壁上,一會花蝴蝶,一會是狼。
他念叨著光緒三十年,三十三年……
突然,小男孩把手放到膝蓋上,嚴肅地望著自己的祖母:「故事是不是還沒講完?」
&有完嗎?」老夫人暫擱了鋼筆,取下眼鏡。
&剛剛說,您和祖父的緣分要從光緒三十三年,祖父見到您的黑白相片開始算。那就是……1907到1918年,只有十一年,」他終於找到了理由,能繼續聽這段傳奇,「可您說要講十二年的故事,是不是?還有一年,再講一年吧。」
十二年?
老夫人回憶著,對,是要有十二年的故事才完整,先生多年努力,傾半數身家,被人誤會是賣國商人,甚至被自己救助過的人誤解,都是因為想要中國參與到一戰當中去。
最後,他也確實如願了。中國不止參戰,還成為了戰勝國。
她潛意識地迴避了191>
那一年……
老夫人欠了欠身子,將毛毯搭在膝蓋上。
&年的冬天,德國投降,一戰也結束了,」老夫人回憶,「你祖父資助組建的軍隊沒來得及去國際戰場,就收到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那個年代裡,我們國家一直被侵略,割地賠款,內亂不斷。我們的民族太渴望有一次勝利了。」
她笑著說:「當時真是舉國歡慶,完全不用政府組織,民眾自發□□慶祝,到處是鞭炮不斷,到處有新時代的演講……」
&百年最大的喜事!」翰二爺笑著,給從北京趕來的周禮巡倒酒,「可惜我回來早了,沒趕上慶典。快,說說看,據說紫禁城前面有熱鬧?」
&啊,教育部特令學生們都放假慶祝了。想想看,十一月北京的大風多厲害,蔡先生的嗓子都喊啞了,卻還每天都要去演講,」周禮巡笑著,接了杯子,對倚在窗邊的傅侗文學著蔡元培先生的演講,「『現在世界大戰爭的結果,協約國占了勝利,定要把國際間一切不平等的黑暗主義都消滅了,用光明主義來代他!』」
傅侗文在笑,在座的諸位先生都在笑。
&是可惜,侗文的數百萬援軍費,算是打水漂嘍。」周禮巡打趣他。
&此最好,」他不以為意,「我們不戰而勝,少死幾個軍人不好嗎?」
眾人笑。
角落裡,只有傅家二爺是穿著長衫,衣著突兀,可也抱有著同樣的喜悅之情。他今夜來其實是要道別的,沒想到正碰到周禮巡從北京來,傅侗文的小公寓裡聚集了一干京城裡的公子哥。其中幾人早年和傅家二爺也有交情,自然就強留他下來了。
一樓客廳里,大夥從前門的演講,說到月底要在紫禁城太和殿前廣場舉行的大閱兵,都在提醒傅二爺要去。畢竟這裡的人都在上海處理公務和生意,唯有二爺要北上。
二樓,沈奚和蘇磬坐在沙發上,在等著樓下熱鬧結束。
&不冷?」沈奚和蘇磬實在沒話說,只好詢問,「再添盆炭火吧?我去讓萬安來。」
&可以見見譚先生嗎?他是否在?」蘇磬忽然問。
沈奚心裡咯噔一下。
在是在……但因為傅二爺和蘇磬來告別,譚慶項就有意迴避,一直在自己的臥房裡沒出現過。他是在避嫌,畢竟從傅二爺的角度看,他也曾是蘇磬的恩客,能避則避。
&先生……我可以去問問。」沈奚說。
&同他說,怕是此生最後一面了,二爺他預備去天津定居。」蘇磬道。
天津?她意外:「三哥不是把傅家宅子送給二爺了嗎?」
蘇磬笑著說:「二爺在天津也有洋樓,他想去便去,倒也沒什麼差別。」
初次見蘇磬,二爺就是她的恩客,兩人溫言細語地交談著,情意綿綿。可她對四爺的情義,傅侗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