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後,郭紹果然沒再見過周憲……
這時河北發生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彰德軍節度使王饒病逝。
……
東京的西北方,渡過黃河就是懷州:河陽節度使治所。節度使李繼勛不僅治懷州,轄地從南到北包括孟、懷、澤三座大城。他在此地已經營兩年有餘。
李繼勛四十一歲,正當壯年,他不再年輕,但軍政、戰陣經驗已經積累到了人生的顛覆。他見過王朝更替,投奔過契丹統治者、也效命過漢人王朝,有過大勝有過失敗,風浪見得多了。
但現在,他正面對這一生最大的一道坎,關乎生死存亡的最大浪頭。
李繼勛一張方正的臉,眉間三道豎紋,在高高的城牆上長身而立,左手扶劍柄,看著校場上的千軍萬馬。鬚髮在風中飄蕩,甲冑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芒。
「殺!」城下齊聲吶喊,無數的將士動作劃一向前猛刺。
前方土台子上的教頭收回馬步,舉起櫻槍站直身體,猛地又跨步向前一刺,暴喊道:「殺!」眾軍跟著鼓聲再次重複枯燥的動作。
更遠處,黃塵滾滾,一大股馬兵正在奔騰,騎士們怪叫著,拈弓搭箭對著路邊的靶子紛紛放箭,馬兵掠過,靶子上像長滿了蘆葦、被射成了刺蝟。
就在這時,一個幕僚快步走上城牆,在李繼勛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李繼勛二話不說,按劍轉身便走,他下了城牆矯健地翻身上馬,一小隊鐵騎呼嘯而去。
大街兩旁,一群精壯漢子明目張胆地「哐哐哐」敲打著盔甲兵器,很多房屋都被徵用成了軍需庫。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無論怎麼掩飾都瞞不住他整軍備戰的企圖。
走到門口,跟了他很久的親信部將楊季上前拜道:「主公,三城監獄裡的囚犯全部放了!加上徵募的壯丁,得軍一萬眾。」
李繼勛點點頭,徑直走進大堂,幾個穿甲冑的人和兩個穿長袍的人一起起身作拜。
「免禮。」李繼勛對幾個人揮手,轉頭道,「守恩,你確認王侍中(王饒)病故了?」
他的長子李守恩道:「兒依父親之命,遣快馬前往河北聯絡王侍中,但發現王侍中已病逝,城中已經發喪,錯不了!」
「李筠長女待嫁閨中,與你二弟年紀相仿、門當戶對。你即刻親自前往潞州,向李筠提親。」李繼勛沉聲道。
幕僚勸誡道:「不可,主公可派個使節前去,大公子去太危險。」
李繼勛不做理會,招長子守恩入籤押房,授以機宜。李繼勛鄭重其事道:「為父非不擔心守恩此行,但此事關乎我李家滿門存亡!一定要盡最大誠意拉李筠入伙。」
守恩正色拜道:「父親,兒深知您的苦心。」
李繼勛道:「當年為父與趙匡胤等兄弟合稱『義社十兄弟』,十兄弟今不死既逃,為父因不在東京一時倖免。東京小人,絕不會放過我們!
現在我們不能再聽命於東京,為父想過向北走,投奔趙兄(趙匡胤)。但現在趙匡胤在北漢勢微、自身難保,千里投奔路上也禍福難料。不如起兵靜觀其變。只要李筠入伙,加上北面的李重進,河陽、河東連成一片;進可待東京動盪時圖謀大事,退可帶親軍向北入北漢,立於不敗之地。李筠攸關重要。」
守恩道:「兒定不辱使命!」
……
東京萬歲殿,符金盞也剛聽說王饒病逝的消息。
寬敞又空曠的寢宮,建築有些年月了、陳舊而古樸,加上紫色的帷幔,這裡深色基調中帶著神秘和莊重。但也容易造成人的情緒沉重。周圍的宮女靜悄悄地侍立,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符金盞前後想了好一會兒,確定了一些念頭。不用叫柴貴休妻了,當初想讓王饒和柴貴聯姻就是為了穩住王饒……爭取的關鍵將集中在李筠一個人身上。
她的情緒太好,不僅因為政事。剛才宦官王忠的話仍舊在她的耳邊:五天前,李煜夫婦在城西陳家,郭將軍去過一趟;昨日旁晚郭將軍也去過陳家,深夜方歸。
王忠以前就管皇城司,一個人不多的細作機構;王忠被放了之後復原職,還管著原來他負責的那些地方。
符金
第二百八十六章 被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