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殿前司諸軍到達東京,正是炎炎夏日氣溫很高。擁擠的人群喧囂異常,熱烈的溫度更高。此次班師,運回了大量的財物,朝中官員迎接到了十里地外;還有禁軍家眷,也是興高采烈。
郭紹騎著馬,回顧道旁,全是熱情的百姓,最激動的那些人多半是禁軍將士的家眷,因為大伙兒得到了豐厚的獎賞。
「傷亡的將士都登名造冊了?要額外給予撫恤。」郭紹轉頭對左攸說道。
左攸不動聲色地道:「主公體恤將士,就算家裡死了人,能換回大筆錢財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其家眷也不會太悲傷……一戶人一般不止一個男丁的。」
郭紹聽到這裡嘆了一口氣,看著左攸道:「咱們的將士是為別人在流血。」
諸軍進城後先進軍營交付戰馬,然後就自行解散休整。甚至隊列走著走著,有人發現自家的親人,如果不用負責馬匹的士卒,乾脆就從軍隊中半路就溜了,也沒人怎麼管他們。
郭紹則率大將楊彪、史彥超二人騎馬直接去皇城,向朝廷交付兵權印信。皇城門口,整車整箱的財物被運進去充實內庫,一些貨物會留在國庫和開封府府庫,但金銀、銅錢、絲綢這種直接可以拿來用的東西會被存進內宮。朝廷成千的文武官員的俸祿、軍隊的軍費都要皇室撥付,皇室越有錢越有威信地位。
行至宣德門口,一隊禁軍和一個宦官迎到門前,大聲道:「太后懿旨,准殿前都點檢郭紹及其部將,宮中行馬!」
聲音驚動了宮城上下的禁衛,諸將士頓時譁然,有人嚷嚷道:「那就是郭大帥!」人們激動地喊道:「戰無不勝,大周軍神!」
禁衛無不敬仰地看著他,許多人瞪圓了眼睛。一個小將道:「郭大帥把俺調到虎賁軍,想跟您出去建功立業……」
就在這時,宮城正門緩緩打開,郭紹在馬上望過去,只見王朴在前面,別的一些官員在後面,正笑吟吟地向這邊作揖。
「王使君。」郭紹見狀頓時一喜,從馬上翻身下來。
出征之前,王朴明明病得起不了床,此時已身穿紫色官袍氣色很好的樣子。朝中官員無不善意熱情地對自己露出笑容,此時此刻郭紹竟有點友誼般的溫情,在宏偉的宮樓之下,一切仿佛一個夢。
王朴上前動容道:「聽聞郭將軍在征戰途中,親自為老朽訪尋名醫,於深山中找到了高人……」
王朴一向以謀略詭計待人,很難看到到這樣的表情。郭紹上前扶住他,微笑道:「王使君滿腹韜略,我不能眼看你帶著遺憾,憋到棺材裡罷?」
「哈哈!」王朴忽然爽朗大笑。
郭紹又好言問道:「那個陸小娘,在山裡號稱聖手,確實有兩手,王使君現在無恙了?」
王朴道:「果然高人不在年高,此人手段稀奇!待見完太后,你我尋空閒秉燭夜談,好好喝幾杯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王使君可得多準備幾壇。」郭紹笑道。
「哈哈……」眾人一起鬨然大笑。
雖然剛才宦官傳旨可以宮中行馬,但一眾官員都是步行,郭紹也把馬交給了宮門的禁衛,與兩個大將一起向金祥殿那邊走去。
及至殿門,郭紹交了佩劍,宦官也不搜身,徑直放他們進去。
「咱們的郭大帥,大勝歸來了!」魏仁溥的聲音大聲道。頓時滿朝上百的文武大臣紛紛側目,等郭紹等人從殿中走過時,眾人全都面向郭紹抱拳行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郭紹把碩大的一枚印和一卷王命舉起來,與楊彪和史彥超跪伏在中間,說道:「偽蜀割據地方,對太后不敬,不臣之心天下共憤。臣等奉詔討蜀,今已攻滅蜀國全境,生擒偽蜀國主孟昶,得勝歸來,交付兵權。太后、陛下聖壽無疆……」
帘子里一陣人影晃動,符金盞清幽的聲音帶著激動,情緒卻帶著隱忍的舒緩:「郭將軍要捉孟昶來給我認錯,看來是說到做到了。」
垂簾一側的宦官宮女聽到這句話,也不禁莞爾。
宦官楊士良下來取了大印,轉身對上位說道:「太后,郭大帥不禁捉了孟昶,還帶回來不少好東西哩。太后的家底充實,今後當這個家就更好當了。」
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