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幽深的長江谷道里,北岸上的大量人群如同一條長長的烏漆漆的洪流,但現在已經停下來堵在了道路上;前面的蜀軍工事就是一道防洪堤,堵死了通道。吵鬧的聲音在兩岸怪石嶙嶙的山間來迴蕩漾,如同山洪的咆哮。
堡前的周軍士卒正在挖溝,忙得熱火朝天,好似一派搶險的勞作場面一般。將士們在蜿蜒迂迴的土溝里,拿得不是兵器,而是鋤頭鏟子,拼命地在刨土。
這地方,地下不是石頭是泥土,所以蜀軍才能在堡前挖深溝,周軍自然也能挖。和勞作場面不同的是,頭上石頭正在亂飛,石炮拋射出來的石塊「砰砰」地落在四下的地上。偶有石塊正好落進土溝里,便砸得周軍士卒哇哇慘叫。
於是人們一邊挖土,一邊忍不住抬頭看天。
壕溝外的地上已經到處都是石塊,蜀軍石炮一刻也沒停。時不時還有箭矢飛來,不過多半都射不著溝里的人。蜀軍的消極防禦沙包戰術,只能用遠程試圖打擊周軍挖溝,但軍隊不出來,被自己的工事堵死在深溝堡壘後面了。
後方的營中,郭紹在部將環視之下,正坐在一張粗糙的木案前。木案粗糙到只有一塊木板加幾塊石頭墊著。木板上擺著紙張和筆墨,他現在的樣子好像是建築工程師,而不是一個將軍。
「溝挖到堡前了,你們兩個親自上去監督,照我說的繼續挖,回來把情況詳細稟報。一定要仔細看,出了差錯,等同作戰不力!」郭紹對旁邊的一個部將說著話。
部將小心地問道:「火藥會不會炸了咱們自己?」
「不會!」郭紹肯定地說,「這是定向爆破,放心罷。」
郭紹沒幹過爆破這門工作,只是以前見識過,能了解琢磨出規律:火藥會向密封最脆弱的方向外_泄能量,不然沒有密封的火藥為啥不能爆炸,卻會從縫隙里噴出膨脹的熱能?還有火炮也差不多,因為炮壁無法被炸破,能量會定向從炮口發_泄。生活中吹_脹的氣球,拿針一戳個小孔,爆開撕裂的地方也是刺破的位置。
任郭紹學過不少知識,也對這種專業的原理搞不太清楚,但生活和見識已經告訴了他規律。
郭紹指著圖紙畫的東西,給部將解釋。此人以前打仗幹過「穴攻」,會挖地道、善於建攻城工事,所以郭紹覺得讓他去監督土木作業要稍微靠譜點,至少有經驗。郭紹自己不會上去「親披炮矢」,頭上亂石箭矢紛飛,離堡壘那麼近,萬一運氣不好被砸死豈不死得很冤?他覺得不作死就不會死。
……前軍並沒有直接挖地道,太費事了,一群人露天挖溝靠近堡壘就快得多。
大伙兒在蜀軍的溝壕工事前挖出了另一條土溝,運來沙袋碼在前面,相距不到二十步,雙方露頭就能看見對方長什麼樣子。饒是離這麼近,蜀軍也一時拿他們沒辦法。這個時代的重武器就是拋石機和弩炮,拋石機從頭上拋射石頭,準頭和頻率有限,最有限的當然是殺傷力,偶有石頭砸中,也最多砸死砸傷一個人;弩炮平射,沒法打擊躲在溝里的人。
然後精通穴攻的周軍武將正在叫人挖地洞,這個地洞比挖隧道簡單多了,和打井似的、從後方斜向下挖一個地洞。地洞挖下去之後又向上斜挖,坑道如同是個平坦的「v」形。
地洞並不深,所以施工起來不到半天就挖成了。
「弄過來!快!」武將回頭催促著,一枚石塊忽然「砰」地落在旁邊的土溝上面,也讓他吃了一驚,脖子向下一縮。
只見壕溝里一些人用籮筐擔著石子石塊弓著背過來,後面還有人抬著棺材。棺材裡當然裝的不是屍_體、而是火藥,周軍早就準備好的玩意,本來是準備遇到堅城攻不下時炸城的;所幸攻蜀之戰是舉國之力準備了不短時間,火藥備量很充足。
現在已經到了中午,一些將士正靠坐在土溝里就著水吃麥餅。忽然「哐」地一聲,武將回頭看時,一個士卒的腦袋被石炮砸中了,頭盔也防不住石頭,那士卒連叫都沒叫一聲就頭破血流歪倒在溝里,一縷鮮血頓時從頭盔里流出來浸濕泥地。他的嘴裡還咬著一塊麥餅。武將看了一樣那嘴裡的餅,難受地罵道:「操!」
到處都在死人,武將沒過問,親自鑽進地洞裡。地洞另一個出口正對著蜀軍堡壘,口子就在蜀軍自己挖的深
第三百五十四章 無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