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戰馬讓地面都在顫慄,地上塵土滾滾飛沙走石,仿佛是暴風雨在席捲天地,偏偏此時頭頂上卻眼光刺眼!
中央陣線的北漢軍是步兵為主,趙虎所在的神火都面對就是那一片如汪洋的人海槍林。他們是騎馬的步兵,在一百餘步的距離上就下馬聚集列陣步戰……虎賁軍第三軍也有不少騎馬步兵勉強當騎兵使喚,但騎馬步兵的坐騎並不太適合衝鋒作戰,士卒的騎術騎戰水平也不行,經常還是下馬聚陣戰鬥;特別是神火都,因為拿的是火器,要是在馬上作戰就真的完全只能當狼牙棒使了,他們作戰只能下馬列陣。
趙虎是第一次上戰場,他便是在易州被遼軍劫掠毀了家和一切的年輕兒郎。在趙家樹那一片小地方,像他這麼長得高壯方正又有力氣的兒郎很少,但是到了禁軍里,很多人都和他一樣壯實;這些人都不種地,照上峰平時的話……敵人不讓咱們好好種地!
他是個農夫,但現在身上披著皮甲鑲嵌的鐵板甲,手裡拿的是兵器。
「契丹人是他們爹!」武將高喊,「這些人都是走狗,是叛徒!」
趙虎聽到心裡,心裡一團火在燃燒。
本來他很害怕,哪怕心裡埋著仇恨,他依舊會心生懼意,這是一向本分的人的本能,就如同趙家樹的那些鄉親,親人被殺戮、被凌_辱蹂_躪,但聽說敵兵來了還是會畏懼地逃跑……不過趙虎發現自己周圍的同袍兄弟都披甲執銳,這才想起現在誰怕誰已經說不定了!
他儘量不去注意前方的敵兵和戰場上瘋狂的場面,排好隊就聽從武將的指令開始檢查火罐,第一發的彈藥已經事先就裝好。
趙虎這時才發現,旁邊站著的一個漢子手在抖!看來還有比自己更怕的人。趙虎本來就剛被招募不久,先是幹活的雜兵,正好神火都缺人手,他又是青壯,這才很快變成了戰兵。
「向前!」都頭儘量大聲地喊道,周圍的聲音很嘈雜,不大聲根本很難聽到。
趙虎想起了記憶里看到的草堆里的血跡和撕碎的女人衣裳,心裡的羞怒讓他不再恐懼,一股憋屈的戾_氣瀰漫全身,緊緊握著「狼牙棒」的木柄跟著向前走去。這時隊列側面的牛皮小鼓也「咚咚咚」緩緩敲響起來。
「叮叮叮……」趙虎聽到周圍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那是從空中拋射來的箭矢撞在頭盔、肩板甲上的聲音,偶爾有一兩個人正好被射中了皮甲部位在痛叫。
「停!」武將大吼一聲,鼓聲也停止了,提醒眾人停下腳步。兩軍相距已只有幾十步,對面的步軍開始動盪迎面過來了,趙虎等人才停下來。他不幸地位於第一排,不過神火都只有三排,後面還有別的人馬。
數十步外的喊叫聲、殺聲已經聽得很清楚了!披堅執銳的北漢軍士卒緩緩地向這邊涌過來,數十步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那些敵兵還在成隊列地走路,尚未衝殺,一則保留體力二則保持行列。
在武將的命令下,趙虎把青銅銃抬到了胸高的位置,拿手肘穩住尾部木柄。周圍的士卒都很緊張,瞪圓了眼睛看著前方。敵軍瀰漫過來,可能已近四五十步!已經看得清他們手上拿的兵器,他們拿的不再是對付騎兵的長槍(太長,拿著不好走、進攻步兵拿著長杆也不好用),而是櫻槍、刀盾等近戰兵器。
「別急,等他們近前!等我下令!」武將大吼道。
不料話音剛落,忽然聽到了「砰」地一聲,一股白煙騰起!趙虎也急忙把火罐靠近到引線上,一時間「噼里啪啦」周圍的火銃都響了起來,硝煙味立刻灌進了鼻孔。趙虎腦子一片空白。
這時都頭大罵起來:「他_娘_的!叫你們別急,聾了?」
趙虎這才想起了平時的訓練……真的,平時練得很熟,可不知在戰場上老是出錯,心裡實在是太緊張了。
硝煙瞬間被風颳散,「殺殺殺!殺……」對面的人提著兵器沖了過來,剛才一輪銃響,距離太遠,敵兵又披著甲,好像一個人都沒打死!
「換隊!」武將的聲音撕聲大喊。因為敵兵已經奔跑起來了!
趙虎急忙向後走,換到了最後一排,急匆匆地重新裝填。此刻他手忙腳亂,腦子竟是一團漿糊一樣,一連兩個先後步驟都搞亂了,裝填得比平時訓練還慢!旁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