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南部拒馬河上波光粼粼,蕭思溫策馬率先奔到河邊,翻身下馬,牽著馬到河邊飲水,一邊伸手摸著坐騎的鬢毛。他回顧這條河流,四下里搭建上了許多浮橋。
這裡靠拒馬河上游,中游周國方鎮節度使們正在干一件事,在河流兩岸利用河水人為地造沼澤地,以期抵擋遼軍騎兵南下襲擾。但那是一件十分費勁的事,一年兩年都沒啥進展;而現在,蕭思溫只需在河上搭幾道浮橋就能長驅南下。
部下阿不底也牽馬到河邊飲水,拜道:「咱們過河後往西邊去,易州會不會有事兒?」
蕭思溫笑道:「孫行友那縮頭烏_龜,聞風閉門堅守了,哪敢出來?就算出來,也不是本王的對手。倒是周軍大將向拱去娘子關了,咱們先拿下娘子關觀望,北面耶律阿哥的大軍可能會遲點到。」
阿不底點頭稱是。
蕭思溫一回頭,北面地勢稍高,一望去平原上大片的步騎正向拒馬河蔓延過來,他說道:「大遼勇士都如猛虎,周軍想虎口拔牙,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只要咱們的援軍在外圍能突破,晉陽便不是問題。」
……
晉陽城外依舊沒有大動靜,雨也沒下兩天就停了。
前幾天周軍大軍圍攻、攻打甚猛,晉陽城內人心惶惶,但初期的恐慌過去後,人們漸漸適應了戰爭環境,世面漸漸穩定。但此時有個人卻反而恐慌起來:宰相郭元為。
郭元為在北漢朝廷位置很高、權勢不小,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是謹小慎微。趙匡胤在被_逮前,表現出的不滿和憤怒,明顯已經知道了要被出賣的事兒;而那事是朝廷軍機,只有幾個重要大臣和武將知情,趙匡胤是從何得知?
晉陽正在大戰時期,雖然北漢主暫時沒有大張旗鼓地追究此事,但郭元為依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左思右想做事的過程,是不是會留下蛛絲馬跡。有些按照他事前的布置、認為不可能暴露的細微之處,此時也認為存在漏洞,但想不出別人會具體通過什麼法子知曉。
在危險和僥倖心中發愁,郭元為忽然有點後悔聯絡趙匡胤,現在想來似乎有點多此一舉;就算沒有去告知趙匡胤,趙匡胤也不一定會反咬一口。不過,當初也是因為謹小慎微,覺得這事不放心,才做了那事。
郭元為想到了投降周軍自保,但是他手裡不直接掌握兵馬,謀划起來風險也很大。最好的投降機會是北漢國覆滅。
但郭元為依舊如此恐慌,便是判斷這次晉陽應該能保住。忻州等地飛鴿傳書,遼國大軍已經出動,連幽州軍也從東面增援;只要援軍能逼近晉陽,周軍就攻不了城。
遼軍的援軍還在,晉陽城的士氣人心就不會出問題。
郭元為的主要心思都在自己的安危上,對晉陽的存亡當然不是最看重了。
……楊業趁休戰沒有戰事,到南城拜訪馮進珂。他想趁機細看周軍的工事,這邊才是周軍的主攻方向;但大戰時楊業不便過來,不然有對同僚指手畫腳之嫌。
馮進珂到城上見禮,倆人寒暄幾句,便說起了戰事。
楊業一面應付,一面看下面的壘土工事,整個壘土寬達二十餘步,周軍才兩天功夫已經稍有成效,在城牆下築起了矮矮的一截高度……雖然成效還不大,但周軍壘土才不到兩天時間;而且城牆看起來高,此段也不過三丈有餘,高度不是遙不可及。
他仔細看了一番,那些夯土上還有周軍炮擊的大石彈、滾木、磚石等,都被他們當做了墊腳石築在了土山里。
馮進珂道:「周軍只在此地壘土,原本有很多法子阻止他們。可是周軍的火藥炮也主要集中投此處,城牆上一放軍械,一陣炮擊,鐵定就全部毀掉!一時咱們還沒找到阻止他們疊土的法子。」
楊業點頭稱是,又眺望城牆外的光景。不動聲色地提醒道:「我在東南角樓上,看到一片房屋廢墟有偽裝,猜測周軍正在挖地道穴攻,可能會故技重施壽州之戰炸城。」
馮進珂聽罷說道:「我已在城中挖地道防備,周軍若是挖近城牆,可能會被咱們發現。咱們也照趙匡胤建議的防備之法,作了部署提防,周軍沒那麼容易故技重施。」
楊業聽到趙匡胤,立刻又想起趙匡胤被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