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差人來稟報,京娘在後宮頂撞了李賢妃,倆人在廊蕪上狹路相逢,讓路起了爭執,李賢妃……」王忠在一旁躬身道。
這時郭紹正干坐在椅子上,望著桌面上一堆字跡潦草的字和一些圖畫發愣。他回頭看了一眼王忠:「去告訴端慈皇后,讓她……」
郭紹說到這裡,終於意識到沒有端慈皇后了,符金盞也不在這裡。
王忠頓時也沉默下來,說不出一句話。
忽然一絲傷感湧上郭紹的心頭。金盞走的時候,他沒有什麼要死要生的難過,真實感受並不十分強烈,更不像婦人那樣傷心得哭哭啼啼。但是,金盞的影子時不時就會冒出來,刺他一下;她的一笑一顰,點點滴滴,就像片段一樣時不時莫名地閃過腦海。這個過程非常持久,恐怕永遠也無法消除。
「忘記端慈皇后回符家去了。」郭紹面無表情地說。
王忠忙點頭,苦思片刻道:「官家勞心國事,可得將息龍體哩。」
郭紹抬起手在桌案上輕輕拍了兩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婦人的事像魚線一樣又細又亂,並不好辦,但他能掌控天下,也能弄明白後宮……無非願意不願意用心罷了。
不過弄明白,並非就一定能處理。關鍵是個身份問題,他手握生殺大權,但不能晚上才和人談情意,轉身就與她講道理罷……這等事最好的是女人出面。
郭紹伸手在腦門上摩挲了一陣,很快抓住了重點。他也不問具體是怎麼回事,只問王忠:「京娘讓路沒有?」
王忠忙道:「讓了,不過……」
郭紹做了個手勢,王忠忙住口。
他又問第二句:「京娘究竟做錯了什麼?」
「嘶,這……」王忠低頭沉思,片刻恍然道,「李賢妃說她身份低,一無行禮,二對皇妃不敬,壞了規矩。」
郭紹很快便說道:「京娘讓了路,她便不是存心要爭權,再說她和一個党項女子爭什麼權?她只是……朕明白她的。但皇宮上萬人,若是一點規矩公正都沒有,還有秩序麼?
這種事朕出面不妥,只能暫時壓下去,不能讓人心服口服,反而添亂。得皇后出面,你把朕的建議悄悄告訴她:過錯在京娘,得確定這一點;然後稍作懲戒……便罰京娘半月不准踏足宣佑門內。
不敬失禮,這種事兒可大可小,皇后既然抓住了確鑿的理由,便可照自己的考慮來掌握分寸,以建立權威;不過黑白對錯不能顛倒,要服人,就得講理照規矩,這和軍法是一個道理。」
王忠一臉崇拜道:「陛下英明。」
郭紹又沉聲道:「京娘被趕出後宮後,立刻帶她到養德殿呆著。」
「喏。」王忠拜道。
……半個時辰後,見王忠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書房。郭紹便對正站在御案前面的昝居潤道:「便照這個法子試試,別用鐵鑄,用銅鑄炮瞧瞧。」
昝居潤微微側目看了一眼王忠,拜道:「臣遵旨。」
王忠走上前,在郭紹身邊俯身悄悄道:「京娘到養德殿了。」
郭紹聽到這裡,情知京娘服了符二妹的處罰,本來她就不是個完全不講理的人,只不過這陣子確實有點忽視她……這女子也是人,不能像東西一樣丟在旁邊也沒事。
他立刻丟下手裡的事,起身進養德殿。
養德殿的廳堂採光不錯,南北東三面通風,陽光從一扇窗戶灑進來,郭紹剛走進來仿佛看到一道光霧一般,寧靜華麗的殿堂也蒙上了一層隱隱約約的鎏光。
京娘穿著一身比較樸素寬恕的衣裙,便站在光霧後面。透過陽光,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不定,似有些歉意,但也面如冰霜一股不服軟的氣勢。
她見了郭紹,輕輕向下微微一蹲,做了個荒疏的禮節了事。在皇帝面前尚且如此,一般人根本服不住她。
「京娘。」郭紹溫言喚了一聲,目光仔細地打量著她的臉,此時郭紹沒想別的,眼睛就只有她了。
一句話立刻讓京娘臉上僵硬的冰碎掉了。她「嗯」地應了一聲,目光也順從了一些。
郭紹指著旁邊棋案旁的軟榻道:「咱們坐下說說話。」
她默默地跟了過來,在
第七百四十三章 認了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