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月姬的心情已有點好轉。或是期盼太少的緣故,雖是異族陌生人,但見到郭紹後發現周國皇帝很年輕、長得也不錯,這讓李月姬心裡稍微好受了點。
可是周國人的態度,又讓李月姬十分不滿。這個男人完全沒把她當回事,他是怎樣的人有什麼用?
連沒藏氏也很生氣:「我們放棄麟、府二州,盔甲也不要,便是因為周國皇帝將郡主封為四夫人之一,身份很尊崇。而今朝廷這般輕視郡主,就算得個名分又有何用?」
他的兒子沒藏岺哥更是怒不可遏:「月姬郡主在我們心裡如天仙一般的人,卻被周國人如此作踐,党項人的臉都丟盡了!他們還沒娶月姬郡主,就這樣裝腔作勢,往後郡主在周國能有好日子過?這聯姻不成了也罷,我們党項兒郎拿起兵器,分個輸贏貴賤出來!」
沒藏皺眉道:「也不能算沒有迎娶。聘禮、嫁妝都已妥當,皇帝的聖旨金冊也接了,忽然反悔事關重大。」
「欺人太甚!」岺哥氣得手臂發抖。
沒藏皺眉道:「稍安勿躁。此事照周國人的看法,也不算太過分,畢竟咱們党項人是臣,他們是君……周國人從未把党項人平等看待的。
我看這樣,郡主可以裝病。等皇帝派人來接,就稱身體不適,先拖延著,定要讓皇帝親自來迎接郡主。」
李月姬聽他們說了一番,也開口道:「便聽沒藏叔叔的話。咱們党項人嫁人,哪有眼巴巴倒貼送上門的事?太讓人笑話了。以後在夫家還直得起腰麼,我自己倒沒什麼,怕丟了党項族人的臉面。」
幾個人議論了一通,大伙兒便在靈州禮館先住了下來。
次日傍晚,岺哥忽然求見李月姬。李月姬與他一塊兒長大,還是很信任他的,便請到屋裡問什麼事。
岺哥沉聲道:「我昨日在靈州城找到了一個防備疏漏的地方,那段城牆又矮,梯子和馬匹都準備好了。郡主今晚與我逃走罷!」
李月姬嚇了一跳。
岺哥看了她一眼,說道:「翻牆的地方在東城,我們出了靈州,一路向東走,只要翻過破敗的長城,回夏州的路便暢通無阻!」
李月姬在房裡走來走去。岺哥不住地勸說。
她心裡的氣憤也激了起來:「我們誠心誠意與之聯姻,父王和党項貴族沒有對不起周國;現在我已經到周國人的軍營里了,是他們待我不好,我就算私自跑了也怪罪不到父王頭上……」
岺哥聽罷大喜:「郡主說得對!」
李月姬不是那普通女子,敢說便敢做,當下便收拾了一些路上用的東西和乾糧。
到了半夜,她便跟著岺哥悄悄摸出了禮館。岺哥還細心地把兩匹馬的蹄子用麻布罩了起來,在馬_嘴上攏了竹篾。
不料剛出禮館一會兒,對面的一道房門就打開了,月色之下一個身材比較瘦小的人走出來,不是盧多遜是誰?盧多遜用漢話問道:「這麼晚了,你們去哪裡?」
岺哥急忙扶了李月姬一把,二人都翻身上馬,岺哥道:「走!」
盧多遜的聲音大喊起來,一會兒那房門裡的火把也點亮了。那漢官似乎在懷疑追隨來的岺哥,但確實沒想到二人會私自逃奔,一時間並沒有什麼人馬追來。
後面人生嘈雜,大喊大叫的聲音傳來。李月姬心裡「砰砰」直跳,緊張之餘,在這月色下與岺哥逃奔竟是十分激動。
……
郭紹在床上被宦官王忠叫醒。王忠顫聲道:「陛下,奴婢不敢輕易叨擾您,可是……党項女子李月姬和她的情郎私自跑了!」
郭紹起初還意識朦朧,沒回過神來,過得一會兒才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李月姬私奔了?
那只是個長得漂亮的女子而已,郭紹與她也沒什麼感情,而且她自己要跑的……照郭紹一向的習慣,他一開始沒什麼感覺。
但漸漸地,他回過神來。這女人不僅是党項女子,還是大周皇帝的妃子,他自己的女人!
先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周皇室的嬪妃居然和別的男人私奔,皇室臉面何存?然後他心裡一股莫名的羞惱湧上來……
郭紹覺得自己一向還是很尊重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