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炮聲隆隆,連綿山中的戰場,完全就是一場浩大的悲劇!李彝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巫術?!」
站在一旁的楊袞也呆了,他忽然普通單膝跪地,口中用契丹語念叨著什麼,大概是「完了,完了」。
李彝殷大吼道:「快!傳令諸部離開,走,走……」
身邊有人急忙應道:「遵命!」片刻後,那人又問:「如何傳令?」
李彝殷也不知道。戰陣之上,已經把大量的人部署到了陣前,就算人馬沒有亂,臨時忽然要全線後退也極可能造成全線潰敗!所以臨陣後退一向都是大忌!
而現在旗幟人馬混亂的場面,中軍下達的軍令難以到達武將手中,武將更無法控制自己的人馬;而鳴金收兵只會帶來更大的潰敗和混亂。
李彝殷手握十餘萬人馬,此時卻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就好像一個人的四肢失去了知覺,完全無法控制力量。
手腳都在顫慄,在發抖!
「蒼天吶……」
他眼睜睜地看著大面積的人馬陷入修羅場和混亂,長久地看著,卻沒有任何辦法。此時再改變戰術進退,太遲了!神仙也做不到。
兵敗如山倒,廣闊戰場上的全面失敗,來得如此直觀、迅猛!
李彝殷在深深的絕望中無法自拔,他真正意識到了後果的嚴重性。這一仗不僅敗光了他的兵力,更會敗光党項舉族的根本,戰場上幾乎集中了所有強壯的党項男性,底子都輸光了,整個部族的前途還有任何機會?
他很後悔:「我昏了頭,事前還是沒有慎重地估計無法承受的結果……」
一旁的楊袞跪伏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此地的黃土,良久沒有吭聲。他似乎更早地回過神來,意識到了眼前的現實,這時從地上站了起來,丟掉手裡的黃土,伸手放到了劍柄上。
「鐺!」劍鞘的機關一聲輕響。李彝殷立刻轉頭看著楊袞。
就在這時,親兵衝上來保住了楊袞的手臂,大聲說著什麼,楊袞與他們爭執了幾句。
李彝殷見狀問道:「楊將軍要自_裁?」
楊袞一臉痛苦,咬牙道:「許軍用的不是巫術,是火器。咱們沒見過的火器和戰術,這場仗一開始咱們沒摸清,從進攻的那一刻就輸了!而現在,敗局鑄成,無法再改變無數人因本將的愚蠢死掉的下場。
本將愧對戰場上的兩萬遼軍勇士,愧對大汗和蕭公的重託,就算回上京,諸貴族大臣也不會放過我……死對我來說,是解脫!」
後面的遼軍部將急勸,沉聲道:「蕭公應會保楊將軍,何況許軍的戰法,尚需楊將軍歸國稟奏,以免遼軍再落入同樣的陷阱!」
楊袞聽罷立刻被說動。
而李彝殷卻一臉絕望,死的心也有了。求生欲人皆有之,好好的一個人卻突然想著自己尋死,實在是因為後果嚴重到覺得自己的性命也無關緊要的地步!
党項部將也在勸:「李公若去,您的兒子和諸部首領都不能號令各部,党項定將一盤散沙,任人魚肉!」
李彝殷長長地嘆息,望著山下的遼闊起伏的場面。天地間仿佛都已被硝煙和血污充斥,大地上全是混亂的人群。黃塵中的太陽,也蒙上了一層陰影,不忍直視如此慘狀。
四面的人像驚慌的蟻群一樣,向八方散落逃跑。各陣中間的人群則一邊向後逃跑,一邊相互踐踏,東邊的許軍尾隨其後追殺。
連北面山坡上的大群騎兵也被衝擊追殺得擁擠不堪,只有靠後和兩翼的馬群才能撒腿飛快地四散逃奔,大片人馬正在緩慢地散架。
許軍騎兵不過一萬餘騎,卻追著幾萬人馬殺!後面的步兵也在追趕,只是一時半會追不上。
風雲變色,人潮湧動!
李彝殷懊悔不已,為何要騎兵集中在北面?為何騎兵也會聚集起來讓別人用巫術一樣的火器摧殘!中了計,他和楊袞都完全想不到會這樣,甚至無法想像許軍那點騎兵能擋住幾萬騎的進攻!
撤退的軍令已經不需要下了,因為幾乎所有人馬都在潰退、逃跑。沒人能阻止他們逃跑……
……
和尋常的戰役沒什麼兩樣,勝負分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