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幽幽說道:「我不敢跳舞了。」
陳夫人伸手拿杯子倒茶,一面喘氣兒,一面隨口問道:「為什麼呀?」她說罷便將滿滿一小杯放在嘴邊一飲而盡,茶大概已經涼了,不過她滿額大汗估計很熱,涼了的茶喝起來正好。據說好茶要一點點地喝、細細品味,陳夫人卻也一口喝掉,看來渴熱了誰也顧不得那麼多。
楊氏柔聲道:「看了陳夫人的舞,我哪還敢再班門弄斧。幸好郎君沒看過我跳舞……郎君自己說不懂此道的,剛才你卻看得魂兒都出竅了。」
郭紹聽罷心道:我確實是不懂,但我眼睛沒瞎啊。
陳夫人聽到魂兒出竅,差點沒把第二杯茶水噴出來,忙用手指輕輕按住朱唇,臉也紅了。
郭紹忙道:「歌舞是興趣愛好,又不是跳得最好的人才能跳。等我們回家了,月娥也排一曲,叫我欣賞欣賞……呵,反正我也不內行。」
陳夫人面露淺笑,臉頰上露出一個酒窩,她的語氣裡帶著調侃的感覺:「郭將軍還沒看,就知道人家楊夫人跳得不是最好了?」
這娘們果然是綿裡帶針,才見過兩回面,上次還隔著帘子,怎地不客氣一點、卻說話來叫自己尷尬?郭紹頓時被套了進去。
楊氏抿了抿嘴:「我就是跳得不如陳夫人好,今天我看她第一個動作就知道輸了。」
聽她的口氣似乎也不是很服,不然不會說什麼輸贏,不知道是在誇讚陳佳麗、還是在暗暗較勁。婦人之間的較勁也很執著,不過也沒什麼不好。
郭紹忙趁機轉移尷尬道:「那月娥沒事時就練練……咱們家園子北面湖邊似乎還有一棟小樓沒人住,回去叫人收拾收拾,需要什麼就購置回來,拿來練舞罷。」
這時陳夫人笑道:「我也不是跳得最好的。」
「哦?」郭紹詫異,「難道這世上還有人比夫人還厲害?」
陳夫人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至少我知道的,周憲就比我高明。」
郭紹聽罷,無法想像僅憑個人表演的技藝還能高超到哪裡去,陳夫人的舞姿已經脫離了他的見聞,他自然無法再想像還比她厲害的是什麼樣子。
他便道:「我雖是個外行,卻覺得陳夫人的霓裳羽衣舞已是出神入化驚為天人,素淨的羽衣竟舞出霓虹五彩來。傳言周憲有名,或許她只是入宮有了展現的機會,被世人所察、故有諸多傳頌罷了。陳夫人深居幽境,名氣稍遜,技藝倒不一定比那聞名遠近的人差了。」
陳夫人畫得如黛的眉輕輕一挑,毫不客氣道:「歌舞技藝,只有那醉生夢死的王公貴族才見識得多,郭將軍不知此道,不足以為怪。」
郭紹只好說道:「願聞陳夫人高見。」
陳佳麗道:「音律歌舞雖沒什麼實用,欲到高處卻也非常人可為。首先要有資質,聰慧有悟性的心、骨肌也要天生就合適,沒資質的人怎麼苦練都沒用的,當然有了資質還要從小就專門練習……」
郭紹點頭稱是:「和射箭一個理,厲害的都不是半路出家。」
陳佳麗道:「正是如此,不過與射箭武藝不同。男子學武,還能建功立業,為國效命之餘為自己掙得富貴;女子學舞,又有何用?沒有哪個女子立志就要成為拋頭露面的舞姬,卻是嫁個富貴家才是最好的歸宿,既然有了名分和身份,還需要歌舞娛人麼?」
郭紹饒有興致地問:「那為何陳夫人、周憲和月娥都能歌善舞?特別是那周憲,應是江南國世家大族、朝廷重臣周家之女,不會歌舞琴瑟她不照樣榮華富貴麼?」
陳佳麗笑道:「郭將軍不聞『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光是容貌可是不夠的,『容』也可以說是盡力爭得那人的喜愛。一些女子能歌善舞卻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為了得到寵愛。無論舞技多麼超群、心氣兒多麼清高,如果無人欣賞,孤芳自賞卻是沒意思。
可是對那些自己不感興趣的人,欣賞不欣賞也無關緊要、不會在意。須得要自己傾慕的人,得到他的欣賞和寵愛,那便有趣了。為此,可捨得長年累月的訓練。」
郭紹和楊氏對視一眼,二人都覺得陳佳麗這說話頗有道理。那較有出身的人不願意拋頭露面做舞姬,卻只要得到一個人的欣賞;如
第一百八十章 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