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大名府。
郭紹一行騎著馬,帶著一輛馬車,沿著衛王府的大街向南門出發,前後還有一眾王府上派出來送別的官吏。郭紹再次回首,向大門口的符彥卿抱拳,揮了揮手。
當然是看不到符二妹的,她不可能出來送別。
但郭紹說服自己不要傷感,因為離別只是為下一次重逢的驚喜與歡樂積蓄力量。他眯著眼睛,看著東天的朝雲,她說: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
一眾人從南門出城,經過了城邊的驛館,現在的景象大為不同。來時的風雪已不再,有的只是暖和的春風,夾著絲絲料峭春寒;護城河岸的柳枝新綠,在風中婀娜放姿,嬌弱無力。
大名府至東京,四百里。這一次花得時間更長,因為馬車是跑不過快馬的;不過郭紹倒是有一種更加輕快的錯覺。
遇驛館就歇,一路上還是比較方便的,河北靠近南方這一塊,人口比較稠密、城鎮密集。郭紹在路上作了一些安排,讓左攸帶人先行,讓他先回郭府拿一樣東西;並約定走陳橋門進東京,到時候城門口再見面。
一路上郭紹自然是對待高夫人十分殷勤,當是姐弟一樣相處。入住驛館時更是談笑風聲,快樂無比。
郭紹毫不隱瞞地談及對符彥卿的第二女很喜歡,最近想請媒人去提親。高夫人頓時樂了:我給你做媒吧,定會把義弟往好處說。
高夫人有身份,做媒人就更好。郭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當即一拍即合。
他們一路到了陳橋門,碰到在那裡等待的左攸,於是又合為一路,先將高夫人送回去。郭紹沒有送高夫人去董遵訓的府邸,而是直接去高懷德家。
不料高懷德還在城南的侍衛司,倒是府上的老奴將高夫人認出來了,又驚又喜,趕緊派人去侍衛司找高懷德。又請郭紹進府門,客廳入座。
郭紹也不客氣,先等著。高夫人也在客廳陪坐,與他談天說地……旅途的疲憊完全沒有影響她的興致,但見東京錦繡繁華,高家府邸榮華富貴,她肯定已經準備好享福了!
等了許久,便見得一個三十來歲的高猛大漢身穿紫袍急匆匆走了過來,不是高懷德是誰?
「弟!」高夫人率先站起來。
高懷德瞪圓眼睛看著她,卻沒有先招呼,而是頭也不回地吩咐道:「來人,立刻去把董遵訓找過來,讓他馬上到我的府上。」
「大姐,你……」高懷德的情緒十分激動,「你是怎麼回來的?」
高氏含淚笑道:「侍衛馬步都虞候郭將軍,冒著性命危險從遼國把我救回來的……終於見到親人了,我以為這輩子就這麼……」說罷她的眼淚就落下來,泣不成聲。
高懷德這才把風塵僕僕的郭紹給認出來,忙上前欲跪拜。郭紹立刻閃身上去扶住他的膀子:「萬萬使不得,高兄……」
「郭大帥大恩,請受高某叩首,我才能安心。」高懷德堅持道。
郭紹道:「我救高夫人,不是為了居功。一是有感於董遵訓的孝心,當時頗有感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二是想到我大周朝堂堂高級大將的姐姐和母親、竟然在河北淪落敵手,心中便又怒又恥,必要做成此事!高兄,你我同朝為將,穿同樣的袍服衣甲,我視高兄為兄弟,你要是再這般見外,豈不是不把我當兄弟?」
高懷德聽他張口就來,說得是一套一套的,一時間拜謝也不是,不拜也不是。郭紹便拉他到椅子上坐下,感嘆道:「你我都是上陣賣命的武人,戰陣上,兄弟很重要。」
「是,郭兄言之有理。」高懷德點頭道,「更何況你我同在侍衛司效力,說不定哪天得相互依靠才行。」
郭紹一臉嚴肅,就這個話題,又講述了自己和兄弟楊彪如何認識,如何在戰場上生死同存的事。說罷嘆道:「那夜,我們說了一席話。這世道,沒有兄弟很難活下去。刀山血海的,後背也只能交給能托生死的兄弟!」
高懷德道:「濠州之戰時,郭兄先破東門,再打開南門,我們已經並肩殺敵過一回了。」
「哈哈,確實如此!」郭紹大笑道。
兩個本來幾乎是不認識的武將,感情在短短半個時辰里就急劇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