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郭紹及客省使昝居潤率軍自東京出發,行軍一千多里,臨近十月間才到達祁州地界(今石家莊市東北)。
「看吶!滹沱河。」周端遙指前方一條靜靜的河流,秋冬之際荒蕪的平原上,那河流十分顯眼。
郭紹見周端神情有些激動,便心有詫異,忙問滹沱河有甚典故不成?周端卻道:「典故倒是沒有,不過這滹沱河是河北三大河流之一。幽雲之地,一過燕山南北方向便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但也不盡然,三條東西縱橫的大河實則便是河北的三道屏障。一曰拒馬河,遼國控制中;二曰滹沱河,便是這條了,是拱衛河北中路的屏障;三曰漳水,是河北最後防線,失漳水則中原幾無險可守,(後)晉朝失貝州,則身死國滅,實則失漳水也。」
這些地方的戰略位置,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歷史上無數次戰爭中總結出來的東西。郭紹讀史書少,那有名的史書都只記載大事件,具體的地方語焉不詳,要不是聽周端解釋,還不知道這滹沱河有什麼要緊的。
周端這傢伙能把北方的情況說得清楚,恐怕是讀過不少一般人見不到的書籍,那世家大族出來的人,就算自家窮困,似乎可以到族中親戚家借閱,果然是比一般人多幾分見識。左攸在旁邊側耳聽著,沒有言語,估計他就搞不清楚這些玩意,臉上頗有些羨慕之情。
「難怪樞密院叫咱們『巡邊』,選了祁州。」郭紹這時才恍然道,「我之前心裡也有點納悶,什麼祁州好像不太有名、沒聽說過,怎會恰恰選這地方,原來是滹沱河之故!按照先生所言,最北的拒馬河在遼人手裡,那這滹沱河倒成了河北防線的前沿了。」
「正是,不過前面還有節鎮重城防守,為前沿據點。」周端道,「定州不就在周軍手裡。」
郭紹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言語間便更加尊重,稱呼起「先生」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直呼其名。
這時,李處耘策馬前來,說道:「這河上沒橋,得派人去祁州找地方刺史,叫他們拿東西來搭建浮橋,大軍才好過河。」
郭紹以為善,便叫左攸寫咨文加蓋印信,送過河去聯絡地方官。
他與周端正說得興起,剛才被打岔了,便再次提起話題,想多聽聽文官的見解。他便隨口道,「外寇於東北興起,中原失了幽雲,只有靠這點屏障防禦,好在咱們人多……」
不料周端壓根不給郭紹面子,一臉嗤之以鼻的表情:「人多?」
旁邊的同伴見狀也是饒有興致地看那周端怎麼收場,一路上大伙兒似乎有點受夠了,這傢伙什麼都沒有獨身投奔過來(其實一開始是被逮住的),卻總是一副十分高傲的樣子。
但郭紹並不生氣拿周端怎樣,反而一副謙虛的樣子,好奇問道:「難道漢人不是最多的?」
周端冷笑道:「要是單以部族血統比,大概還是漢人最多。但是,蜀國、唐國、北漢等地的漢人,東京能統率麼;就是吳越、南平這等地方,也不見得想用就用。而遼國的幽雲、渤海舊地等地方也有不少漢人,那些人究竟是幫誰的?
我沒有說錯的話,淮南之役前,周朝全國才九十餘萬戶,就算有些人沒造冊在檔,但也多不到哪裡去……唐末混戰了百年,唐滅之後又是幾十年,天下丁口只有這個數了。當今周朝皇帝文治武功,朝政清明,但皇帝和諸臣也變不出丁口來、反而連年征戰消耗壯丁與諸朝代無異。」
郭紹沒有反駁,因為他不了解具體的數據,也沒有專門通過朝臣去打聽。他就是個武將,那些事暫時與他關係不大……而且以他想當然的直覺,從來沒覺得漢人人口是什麼問題,現代社會還嫌多計劃|生育;在這古代,人口不足倒是大問題了。
周端又道:「又說那遼國,不僅有契丹人,還有奚、渤海、漢、達靼、女真、五國、達魯虢……許多部族,大部分部落都臣服於遼國並為之效命。單比契丹人數量可能還比不上漢人;但若是比遼國和周朝,顯然遼國的人更多,多得不是一點半點。只說渤海國舊地應該就有幾百萬人(東三省、俄羅斯沿海、朝鮮北部)。幽雲十六州也是人口稠密的地方,地盤比得上周朝控制的河北地區;但大周有幾個河北?
傳言遼國常備的軍隊立刻就能調集三十萬騎兵,若是長期作戰就可以動用部落兵、徵集兵,遼國控弦百萬怕不只是
第二百零一章控弦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