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驚得面色煞白,但見風暮寒坐在他對面,眼中竟隱隱露出煞氣。
剛才有一塊茶盞的碎片掠過他的肩頭,劃破了他身上錦袍。
英王站起身,嘴唇翕動幾下,最後卻是吐出一句:「本王還有事,明日晚間酒宴,屆時還請世子賞光……」
杜薇見英王倉皇出了門,外面侍從本欲為他披上狐皮大氅,但英王卻渾然未覺,低頭匆匆離去。
「咳咳……」風暮寒突然嗆咳出聲,杜薇回過身來,驚見他撐在桌案上的手在抖。
「你忍一忍,我這就去叫崔先生過來……」杜薇剛想去叫人,卻被他一把拽住,一口鮮血直噴出來,濺得桌案上,衣襟前到處都是。
屋裡下人俱大驚失色,「世子爺!」
「快去叫崔先生過來!」杜薇厲喝道,這種情況下她反而鎮定下來,因為她知道他狀況突變極可能是因為剛才強行催動體內真氣所致。
屋中下人驟然亂作一團。
風暮寒卻揮手似要屋裡眾人離開,杜薇不敢在這時候拂逆他,只得將屋裡人全都清了出去。
「薇兒。」他啞著聲音急急喚她。
杜薇雙眉緊鎖,假意不滿道:「都這時候了,還耍什麼性子!」
崔先生這時候已然到了門口,但卻不敢進來,站在那裡神色緊張的向里窺探。
杜薇本欲招呼他進來,卻反被風暮寒又攥住了手腕,「薇兒,你且不可隨英王前去北番……」他定定的望著她的眼睛,仿佛已看穿她內心所有的想法。
她慌忙移開自己的視線,安慰道:「你莫要亂想,英王剛才也只是那麼一說,你動的什麼氣。」
風暮寒薄唇緊抿,似一道銳利的刀鋒,「你以為我看不出麼?你心中所想?」
杜薇心中不由得一驚。
剛才英王那番提議確實讓她有些意外,她沒料到他居然想替風暮寒到北番去,這看起來極為風險,可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她很快便理解英王的用意。
他身為皇子,這邊又有四皇為質,番王定然會將他送回,可是她……卻不一定了。
她會動去北番的心思也只不過是為了龍脈,以及那傳說中的畫骨香。
北番的貢品里既然會有骨香果,那麼難保那傳說不是真的。
風暮寒唇邊掠過一抹狠厲的冷笑,「英王定會答應和談,你若隨他去了北番,縱然不死,但此生也難再踏回故土。」
杜薇眼底神色黯淡,這一點她也曾想過。
「番王會供你錦衣玉食,但他卻不會容你一介通曉他軍中密文的女子回歸敵軍陣營,你可明白?」
番王會遵守和談約定,不會殺死任何人,但卻可以找無數的藉口將她留在北番。
杜薇緊咬著嘴唇,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我明白。」
「答應我……」他猝然扭頭死死盯著她的眼睛,「答應我你此生都不會去北番!」
杜薇只覺心底顫了幾顫,忽見他抑制不住,再次嗆咳出聲,點點殷紅噴灑出來,鬢角額頭儘是冷汗。
她慌道:「我知道了,你快別再說了。」
回身叫進崔先生,屋裡下人端藥送水,頓時忙亂起來。
杜薇緩緩扶著桌案坐下,任憑屋裡下人出出進進,她獨自坐在那裡允自出神。
她聽見崔先生於屏風後的輕聲細語,她也能聽見下人匆匆而過的腳步聲,可是她卻不敢向任何人詢問他的情況怎樣。
北番、龍脈……
此次和談成敗,實際完全繫於她一人身上。
她如果拒去北番,可想而知,當她們回京之後,太子定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她會成為他們傳言中的千古罪人。
可她若是應了,番王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見她一面麼?
這話說出來,就連鬼都不信!
她胡思亂想著,也不知坐了多久,忽聽有人在身邊喚了聲:「世子妃。」
她茫然的抬起頭來,但見崔先生站在面前,神色略帶緊張的看著她。
「……怎麼樣了?」她覺得,自己快連說話的力氣都要失去了。
「經脈有些損傷,以前也曾有過。」崔先生沉吟道,當初在涼州城世子曾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