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軍中大營。
校場上,軍士列隊已畢,操練聲整齊劃一,幾位副將手持兵刃,在馬上與人切磋。
風暮寒未著戰甲,身穿一襲玄色錦袍,袖口與衣襟下擺上繡著銀麒麟紋,海水江崖,身上披著大紅襯裡的厚氅,立於校場中央的高台上。
獵獵風中,衣袂飄飛,頎長的身姿隱隱散發著凌厲貴氣,不怒自威,讓人不敢小覷。
「世子爺,京中密信。」青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旁,低聲道。
風暮寒身形不動,只是伸出手來。
青衣恭敬的將信遞到他手上。
信封上封著朱紅色的火漆,火漆上面清晰的印著一隻獸爪的印記,只怕放眼整個朝堂,再無第二人知曉這印記背後的秘密。
那隻獸爪其實便是龍的腳爪,發出密信之人便是當今皇上本人。
風暮寒碾碎火漆,將封信展開,劍眉不由得深深蹙了起來。
高台之上與風暮寒一同觀看將士操練的蔡先生見狀,不由得投來詫異的目光。
風暮寒看完信後將其團成一球,握在單掌中,略加內力,信紙竟化為片片碎屑,隨風飄散開來。
「世子為何愁顏不展?」蔡先生問詢道。
風暮寒沉默半晌,「皇上密召本世子回京。」蔡先生雖年長與南王世子,但卻欽佩於世子為人,所以自他為將那一日起,他便成了他的入幕之賓。
蔡先生一愣,續爾壓低聲音道:「可是京城發生了什麼變故?」
「禮部右侍郎吳府一門慘案,不知被何人所害,吳府上下竟無活口,唯不見三子屍體,就連官府也一籌莫展,皇上動怒,已連發四道聖旨,催速結此案。」
蔡先生伸手捻著下巴上的山羊鬍,「此事看似蹊蹺的很。」
風暮寒面色陰沉,其實就連他在看到這一消息時,腦海里也閃過這種念頭。
「禮部右侍郎在朝中一直傾向於保三皇子,不過三皇子向來低調,從未與其他皇子爭過什麼,這種滅門慘案怎麼會落到他們的頭上?聖上現在召您回去,想必是他已有了打算,唯獨只缺少一把刀?」蔡先生面露擔憂之色。
風暮寒望著台下校場上列隊切磋的將士,語氣幽幽:「前日暗衛曾傳來消息,太子府的影衛有些動靜,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麼。」
「莫非……與禮部右侍郎吳府有關?」
「怕是有些關係。」風暮寒略微沉吟,「不過太子向來看不起三皇子,不知這次為何他突然發難。」
他嘴上說著,心裡卻是亂做一團,不知為什麼,從剛才開始,他的腦子裡便不斷閃過種種畫面,有種似曾相識之感,但卻抓不住其中的關鍵。
下意識的,他抬手揉著一側的太陽穴,額角,隱隱作痛。
他所能記得的部分前世,仍不完全。
「世子何時返京?」蔡先生問,打斷了他的思路。
「不急……」風暮寒話音未落,青衣重新出現在他身邊。
「世子,暗衛的急信。」他手裡捧著一隻小小的竹筒,「是負責三小姐那邊的暗衛傳來的……」他又低聲加了一句。
聲音雖小,蔡先生卻聽見了,不由得露出詫異的目光。
他所知道的南王世子,從來就沒有與哪位高門府邸的小姐拉上過關係,別說從他嘴裡主動聽到別的女子之名,就連去參加各府的宴席,他也沒有主動向那些女子望過一眼的。
風暮寒一把拿過竹筒,從裡面倒出一張防水的牛皮紙卷,將它展開。
蔡先生在一旁好奇的觀察著他的臉色,驚訝的看到剛才還沉穩鎮定的南王世子,轉眼間就像火上房似的抽身便走,將他一個人扔在了校場上。
青衣緊跟在世子身後,急匆匆下了高台,只見兩人向著大營去了。
蔡先生心中疑惑,卻知暗衛所傳達的事,絕非他的身份所能企及,於是便老老實實在台上看著下面將士操練,直到結束。
等蔡先生回了營帳,手下傳令兵上前交給他一信南王世子留給他的信,信上大致說他已奉秘旨回京,軍中事務多由他照應。
蔡先生只看得一頭霧水,剛才在校場上,南王世子明明還說不急著走……怎麼才一轉眼,這人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