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步峰,顧名思義,腳下進退方寸之地,往前半步即是萬丈懸崖,其上怪石聳立,異木橫生,其下霧靄茫茫,神呼鬼立,嶙峋險惡,天地不接。

    懸崖前面,另有一座山峰,名曰應悔峰,卻比半步峰還要更加險峻高聳幾分,壁立千仞如刀削,仿佛無可立足之地,縱有些許蒼翠,亦是根生石外,不假土壤,令人望之不寒而慄,悔不該登上此峰,應悔之名正源於此。

    兩峰之間有一道天塹,由上往下看,雲海凝滯,不知深淺幾何,隱約還能聽見渴虎奔猊,川流不息的水聲,尋常樵夫獵民尚且不敢攀登,就連先天高手立於此地,只怕也會生出幾分人不勝天的感慨。

    然而就在雲霧之下的崖底,江水與山壁之間,有一條狹長崎嶇,由怪石壘成的石道,此時卻有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上面。

    江水洶湧,奔騰而去,浪花不時捲起,拍打在又濕又滑的石頭上,人在上面行走時稍有不慎,即便不落入江中,也會被江水濺濕一身衣裳,但若儘量將身體往裡靠,又會碰上傾斜陡峭,石面凸起鋒利的石壁,總之必然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絕無可能像眼前兩人一般瀟灑飄逸,閒庭信步。

    &聞二十年前,玄都山祁真人正是在此處應悔峰峰頂敗退突厥第一高手狐鹿估,逼他立下二十年內不入中原的誓言,只可惜當年弟子年紀尚幼,無緣得見,想必那一戰定是精彩絕倫。」

    說話的年輕人跟在後面,二人腳步不快不慢,卻始終維持著三步之遙。

    前面那人的步伐小,意態悠閒,真正是如履平地,後面的年輕人步伐略大一些,單看雖也飄飄若仙,可若兩相對比,不難發現其中細微差異。

    晏無師哂笑一聲:「放眼天下,當年的祁鳳閣的確稱得上第一人,狐鹿估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怨不得旁人。只是祁鳳閣要端著道門的清高架子,不肯下死手,卻偏偏要立什麼二十年之約,除了為玄都山埋下後患,又有何助益?」

    玉生煙好奇:「師尊,難道狐鹿估的武功果真很高?」

    晏無師:「我現在與他一戰,亦無必勝把握。」

    &有如此厲害?!」玉生煙悚然動容,他自然明白師尊功力何等高深,那狐鹿估能得到晏無師這一句評價,這必然也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水平,說不定天下前三也排得上號。


    晏無師語氣淡淡:「否則我為何會說祁鳳閣為自己的徒子徒孫留下無窮後患,二十年前的狐鹿估,雖然略遜祁鳳閣一籌,可這種差距,在二十年的時間內,並非不可消弭的,如今祁鳳閣已死,玄都山再也沒有第二個祁鳳閣了。」

    玉生煙輕輕吐了口氣:「是啊,祁真人是在五年前登遐的!」

    晏無師:「玄都山現在的掌教是誰?」

    玉生煙:「是祁鳳閣的弟子,名曰沈嶠。」

    晏無師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反應,他跟祁鳳閣僅僅打過一次交道,那是在二十五年前,而當時沈嶠才剛剛被祁鳳閣收為入室弟子。

    玄都山固然有「天下第一道門」之稱,但在如今閉關十年剛剛出關的晏無師看來,除了祁鳳閣之外,玄都山已無一人堪配當他的對手。

    可惜祁鳳閣已死。

    見師父興致寥寥,玉生煙又道:「聽說狐鹿估的弟子,如今的突厥第一高手,左賢王昆邪,今日也在此處應悔峰山頂約戰沈嶠,說要一洗當年的恥辱,師尊可要前去看一看?」

    晏無師不置可否:「我閉關這十餘年,除了祁鳳閣之死,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玉生煙想了想:「您閉關後不久,齊國新帝高緯登基,此人耽於聲色,奢靡無度,十年間,齊國國力急劇下降,聽聞周帝宇文邕正籌謀伐齊,只怕過不了多久,北方就要為周國所並了。」

    &鳳閣死後,天下十大高手的排位亦有所變動,其中青城山純陽觀易辟塵,周國雪庭禪師,以及臨川學宮的宮主汝鄢克惠,是公認的天下前三。這三個人,又正好代表了道、釋、儒三家。」

    &過也有人說,吐谷渾的俱舍智者應該名列前三,還有狐鹿估,若他這二十年內有所精進,此番再入中原的話,說不定天下第一也能拿下,可惜他到底是突厥人,中原武林總還是有些忌憚的。」

    說罷這些,玉生煙見師父還在繼續往前走,忍不住又勸道:「師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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