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強,身邊的朋友都習慣叫我強子。九八年中專畢業後,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去參軍,或許是因為我還不太能適應從小社會到大社會的轉變吧。參軍的三年我服役於雲南邊疆的某部。零一年退伍復員,我被分配到了我家鄉的林業局下屬的一處林業站工作。我的家鄉在皖西與鄂北的交界處,地處於大別山區。由於林業站的工作非常輕鬆,因此我和林業站的同事大多的時間都是在無聊與空乏中度過,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或許,我可能會在那個深山老林一直待下去。
相信有鬼嗎?
怎麼說呢,開始我是這樣認為的,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我們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超自然現象,那是一種未知的東西,很抽象。但就是因為它是未知的,所以會令人心生恐懼。萬事皆有因果。就算真的有鬼,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傷害人。
鬼雖然可怕,但更多的時候,人心比它們更恐怖。
因為林業站發生的事情,我不得不向領導提出轉業,後來經過組織上的考慮,我被轉到了我們縣民政局下屬的殯儀館工作。當時,我正在家裡等待通知,當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幾乎以為我產生了錯覺。到不是我怕,而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去那兒後能做些什麼。
我所在的l縣是個人口只有五萬不到。城區非常小的窮縣城,三面環山,另一面則是臨近水庫。說是縣城,其實也就比一些大鎮也大不了多少。而我即將工作的地方——l縣殯儀館就落座在北面。面朝水庫,背傍大山,而後山則是一片墳場。由於地理環境偏僻的原因,殯儀館哪怕是正午的時候,也顯的陰氣森森。哪怕是正直毒日當頭的七月份,也會令人感到一股近乎滲入骨髓的寒意。後來我才懂得,那是有陰氣的地方!
殯儀館的建築並不多,總共也就十間房,呈四八相對而持的排列,房子的四周是三米來髙的圍牆,只有入口這邊有一道雙開的大鐵門,鐵門看上去鏽跡斑斑,用領導的話來說,屬於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存在,再說,誰沒事兒會來著偷東西吶。
呵呵,有一點值得說的是,l縣的殯儀館並沒有火化設備,或許是因為我們縣人口少的原因吧,覺得配了也是浪費。這或多或少也讓我安心了許多。
這一切都是我在接到通知後的第二天,去單位的時候,館長告訴我的。
殯儀館的館長,有個頗有趣味的名字——趙八兩。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胖子,帶著眼鏡。每天喜歡穿著白襯衫和西褲,而且總喜歡面帶著微笑,看上去有點像小品演員范偉那種笑面虎的味道。
殯儀館中的員工並不多,或者說,只能用少來形容,滿打滿算,加上臨時工和外聘的化妝師才七個人。館長趙八兩、副館長兼會計馮褲子(此人生的賊眉鼠眼,三十歲生了張四十歲的臉,整天梳著個中分,由於頭髮較少,又不勤於洗頭的原因,兩撮毛總是扒在腦袋上,頗為滑稽)靈堂大廳布置兼禮儀的老劉師傅加上外聘的化妝師小燕,劉師傅四十來歲,長相稀鬆平常,沒有仙風道骨相。不過那一身古色古香的黑色長褂倒是幫他增添了不少的風骨。小燕很年輕,也就二十來歲,生的挺秀氣可人,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居然會選擇這樣令人敬而遠之的工作,另外還有兩個修墳蓋莊的臨時工張師傅和袁師傅。本來還有個朱姓的司機,不知道什麼原因辭職了,所以,我毫不意外的擔任了這個工作。
當我在趙八兩的帶領下,來到了值班室右邊的空地上,而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張非常普通的白色金杯車,這應該就是我以後工作車了吧。車子並沒有通常殯儀館特有的專屬字樣,但當館長拿鑰匙打開的時候,特別是當我的目光掃到後車廂里那個放死者的內凹型架子的時候。我發現,我居然有種發自內心的牴觸,令我很不舒服。不禁的皺了皺眉,卻沒想到這一表情被趙八兩看到了,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微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句當時讓我若有似所思的話,「年輕人,在這個社會,往往活人比死人來的更可怕,隨遇而安吧。」說完後,沒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車鑰匙放在我的面前,緩緩的離去了。
當我目視著他離開的時候,望了望手中的鑰匙,堅定的握了握。
萬事開頭難。
或許我不知道,我這一刻的堅定意味著什麼,但我知道一句話,夜路走多了,終是會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