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無法記起那個女人是誰,也無暇細想。自打從朱老師家出來後,我就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我害怕睡覺,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個天橋上的女孩就會陰森森地從黑暗裡鑽出來。她如不倒翁一般蹲在一個破舊的木板上,用殘缺的手臂夾著白色的茶缸,左右搖晃著身子蹭到我身邊,可憐兮兮地說:「姐姐,給點兒吧。」
夢裡的我一路狂奔,可她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後,重複著相同的話。絕望的我翻出身上所有的鋼釒崩兒拋進茶缸里。只聽「撲通」一聲,茶缸里濺出幾滴淡黃色的液體,泡在液體裡的小球不緊不慢地晃動著,圓球的另一面翻轉過來,露出一張皺巴巴的小臉,小臉上的嘴慢慢咧開,說:「姐姐你真是好心人。」
不,我不是好心人,不是!
我總是不聲不響地醒來,醒來的那一刻異常清醒,就仿若從未睡著過,仿若那令人心驚膽戰的一幕幕並不是夢。
在那幾天,我不但恐懼睡覺,也開始害怕一切白色的杯具和類似茶缸的器皿,甚至就連滴水的聲音,也能嚇得我失聲尖叫。
我不該不聽朱老師的話,我不該在他的房子裡大聲尖叫,我一定是驚擾了那些小鬼,然後,被纏身了。
幾日不見,陸太太憔悴了許多。她從一大堆照片和資料中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幾日不見,你憔悴了許多。」我慘然一笑,是了,憔悴的不只是她,還有我。自從接受了她的委託,我便感染了她的痛苦,跌入了無處訴說的苦痛里。
「陸太太,很抱歉,我實在不能繼續幫你了。你知道的,」我雙手環胸,依舊忍不住瑟瑟發抖:「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已經被小鬼纏身,夜不能寐,我不敢再幫你了。況且,我已經被他趕了出來,即便想幫也無能為力了。」
陸太太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我這次叫你來,只是想讓你幫我最後一次。」她說著將照片一張張鋪在桌子上:「這幾個人,你在他家裡見到過嗎?」
照片明顯是偷拍的,大風衣,大墨鏡,有男有女,他們都曾是朱老師的客人。
陸太太繼續說道:「其實我不止請了你,也請了私家偵探在外圍調查他,而這些人,都是些小有名氣卻又半紅不紫的明星,他們都和那姓朱的有某種聯繫。若他們只是請他看風水,何必這樣偷偷摸摸?如此詭秘的約見,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混蛋養小鬼,然後將小鬼賣給他們,助他們走紅!」
陸太太說著,抽出最下面一張照片,照片裡正是我被朱老師趕出來那天,在門口和風衣女人相撞的一幕。
「小宋,」陸太太緊緊握住我的手:「你看,這張照片裡,你不小心把她的眼鏡撞掉了,好好想想,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只要找到她,就一定能弄明白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皺著眉頭仔細回想:「眼熟,可偏就想不起來。」
陸太太提醒道:「她應該也是演藝圈的人,你想想你都看過什麼電視節目?電影?電視劇?」
經過陸太太這麼一提醒,我赫然想起:「是她!主持周末八點檔綜藝節目那個!」
沒想到,因為我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搭上了一條人命——那個女主持人死了。
#160;原來,陸太太得知照片中女人的身份後,就開始請私家偵探轉而調查她。那個私家偵探發現女主持確實從朱老師那裡買小鬼為自己助運,但他並沒有直接告訴陸太太,而是將這一爆料賣給了媒體。於是,不但這個女主持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關於一些港台藝人養小鬼幫助自己走紅的八卦也被紛紛揚揚地炒了起來。
倘若只是炒炒八卦,或許不會牽扯到朱老師身上,可那女主持偏偏不堪輿論壓力自殺了。出了人命,警方自然就會介入。他們在死者家裡發現了一個斑駁的白茶缸,茶缸里裝著晶瑩剔透的屍油和一塊頭骨,頭骨上還刻著一些奇怪的圖案。
緊接著,警方根據陸太太提供的線索,很快獲得搜查令徹底清查了朱老師的別墅。當查到地下室時,警員中的女同志都忍不住尖叫著沖了出來,而警方也很快封鎖了現場,因此我並沒有親眼目睹裡面的秘密。後來聽別墅里的保安說,整個地下室收拾的十分乾淨,但氣味很重。三具小孩的屍體穿著紅衣服懸掛在屋頂,身上還捆綁著奇怪的繩索。孩子
第一百三十七話養小鬼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