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瀚跟著錢小寶前往天目山。在林中行走許久,楊瀚忽然發現遠處山坡上有人,定晴一看,只見一人正健步行於山中,時而俯身摘一株草藥反手放進背簍,原來是個藥師。
楊瀚正要收回目光,恰見那人站定身子,舉袖拭汗,楊瀚再一瞧,心頭頓時一震。遠遠雖然看得不甚清楚,可僅從輪廓他也辨認得出,那不正是許宣麼。
錢小寶邊走邊道:「快到了,這條路再前往里許,就……」
他忽然發現楊瀚沒有跟上來,扭頭一看,就見楊瀚已經向著山坡上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向他揮手道:「我認得路了,你先去,我一會自去。」
錢小寶納罕地道:「楊大哥這是去幹什麼,莫非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
前方就這一條路,也不用擔心楊瀚走丟了,錢小寶就毫不擔心地自行向前走去。
此時許宣已經翻過前方山坡,楊瀚繞了一個弧形,抄到他左近,偷偷看去,果然是許宣。許宣背著藥簍,雖然臉上有汗,可是神采飛揚,那勁頭兒……楊瀚微微眯了眯眼睛,繼續跟了下去。
……
此時,錢莊內,錢老員外正詫異地看著莫本鍾。他昨日才走,今兒就又回來了,錢老員外實在有些不解。
「老莫,你這……昨日才走,今日又來。莫非有什麼為難之事?」
莫本鍾看了看左右侍候的幾個家丁與侍女,錢老員外恍然,忙一揮手,道:「你們退下,沒有老夫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幾個家丁使女連忙退下,錢多多道:「老莫,此處已經沒有別人了,你有什麼話,這就說吧。」
莫本鍾長吁一口氣,顫巍巍地從椅中站了起來,蹣跚地走到錢老員外面前,雙膝一軟,突然跪了下去。
錢老員外大吃一驚,急忙起身攙他起來:「老莫,你這是做什麼,幾十年的交情了,快起來,快起來。」
莫本鍾老淚縱橫,哽咽地道:「老錢,我就對你實說了吧。前年春上,郎中就說我患了絕症,命不久矣,全賴我買盡天材地寶,強行續命,可如今業已是油盡燈枯,撐不得許久了,咳咳咳……」
錢多多大吃一驚:「什麼,竟有此事?」
莫本鍾劇烈地咳了一陣,又喘息地道:「還有一件事,我也愧對你言。坦白對你說了吧,我莫家如今是表面風光,內里已經空了。也怪我,前年錢莊經營不善,出現虧空的時候,我還寄望於求神拜佛,治我絕症,不惜巨資捐建金海寺銅塔,我莫家就更是入不敷出了。」
莫本鍾說的老淚縱橫:「我一直想與你家結親,你當我為的什麼?只盼兩家成了姻親,錢家能拉扯我莫家一把呀。」
錢老員外責怪他道:「老莫,你糊塗啊!你有事,早跟我說啊,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縱然不是姻親,難道我就能袖手旁觀?」
莫本鍾連連搖頭:「虧空太過巨大!我莫家雖不及你錢家勢大,可也是一等一的人家,我家補不上的窟窿,你錢家輕易也拿不出那麼多的浮財相救的。我……我千不該、萬不該,走投無路時,竟想算計於你,實在是心中有愧啊。」
莫本鍾說的激動,一番劇咳,拿開手帕時,上邊已是一汪鮮血,看得錢老員外心驚,忙扶他坐下,急返身去給他斟水:「老莫,你先別說了,先喝口水順順氣,一會兒我就帶你去就醫……」
錢老員外說著,端著水回來,就見莫本鍾癱在椅上,二目圓睜,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錢老員外嚇得一杯水都跌在地上,急忙上前撫他胸口,叫道:「老莫,老莫,你別嚇我,你怎麼樣了?」
莫本鍾徐徐緩過一口氣兒來,虛弱地拉住錢老員外的手,氣若遊絲地道:「老……老哥,我……不行了。我……也不圖保住莫家了,只……希望你能……念在我們幾十年的……老交情份上,若我……我莫家後人衣食無著,你……你錢家能幫襯一二,給他們口飯吃,我在九泉之下,也……也感激……」
莫本鍾淚水淋淋,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昏厥了過去。
「老莫,老莫!」
錢多多焦急地喚了兩聲,試了試他的鼻息,隱隱還有呼吸,這才心中稍安。眼看莫本鍾快要氣絕,如今送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