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珩瞥了他一眼,「你得去跟謝北翰說,如果再不給夜丞彥出殯下葬,本王就命人將他的屍體抬去燒了,將他挫骨揚灰。」
青鋒有些驚訝,「王爺,皇上都不願意做這個惡人,你為何要做。」
他替王爺委屈。
「話這麼多,難不成你又想去掃地了?」夜司珩冷聲道。
青鋒渾身一震,即刻搖頭,「屬下立即去辦!」
說罷,他運用輕功,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夜司珩看著漫天飛雪,神色依舊。
他保下軒轅徹,要重用此人,謝皇后肯定會知道,也會對他心生怨恨,既如此,再做一次惡人又如何。
這麼多年,他背負的惡名還少嗎?
鳳熹宮。
雖是冬日,但夜丞彥的屍體停放在殿中許久,未曾封棺,殿中早已隱隱約約瀰漫著屍臭味。
謝皇后幾乎是一夜白頭。
她已經哭幹了眼淚,卻還是每日堅持到棺材前,給夜丞彥燒著紙錢。
掌事姑姑看不下去了,道:「娘娘,都這麼多日了,還是封棺吧」
謝皇后回頭,盯著掌事姑姑的眼神有些發狠,「皇上尚未下旨,讓彥兒以親王身份出殯,再入皇陵,這如何能封棺!」
她就不信,穆武帝能如此絕情。
掌事姑姑一噎,便退在旁邊,不敢再說話了。
外頭的羽林衛還好,可殿裡的宮女可就慘了。
她們不僅要對著死人,還要聞著屍臭味,更要命的是,她們要跪在兩側哭喪!
這幾日下來,她們已經眼睛紅腫,嗓子干啞。
現在,她們實在是哭不出聲來了。
謝皇后猛地瞪著她們,訓斥道:「都給本宮哭,不然彥兒怎麼瞑目!」
宮女們身子發抖,只好扯著沙啞的嗓子又再哭了起來。
以前的謝皇后溫柔可敬,沒想到夜丞彥死了,她竟性情大變,如此為難她們。
恰好這一幕,謝北翰全看在眼裡。
他穿著素白衣裳,連頭上髮帶都是素色的。
緩步走進。
跪在了蒲團上。
謝皇后沒看他,臉上神色卻是冰冷無比:「本宮說了,你沒資格跪在彥兒跟前。」
「姑母」
「別叫本宮姑母!」謝皇后忽然發怒,聲音狠厲,「本宮待你如親生兒子一般,卻不料,你在關鍵時候,不幫彥兒一把!」
昔日的謝皇后已經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死了兒子,性情大變的瘋婦人。
謝北翰心痛難忍,哽咽道:「姑母,我就是幫阿彥,所以才那樣做,想勸他回頭啊。」
謝皇后卻道:「回頭?如若你當日不是以死相逼,彥兒早就得到了玉璽,他就是穆國的君王,何須回頭!」
她兒子真心待他,卻得來了這麼個下場!
「父親教我,要忠君愛國,難道我要違背父親的話嗎?」謝北翰說著,眼淚奪眶而出,「姑母,阿彥做錯了,我不能跟著他錯,否則我謝家就要背負謀逆之名,不僅是祖宗祖先,就連子孫後代,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謝皇后自然是聽不進去這些了。
在她看來,只有夜丞彥活著,才是正確的。
她牽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嘲諷笑意:「北翰,那賀氏說得沒錯,你沒有才學,也沒謀略,你繼承爵位完全是浪費,謝家的榮華,遲早會全敗在你手裡。彥兒這樣做,不光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你和謝家,他若成功了,你必是地位穩固,謝家能再昌盛個幾十年!而你,卻講什麼忠義,錯失了這麼好的機會!」
謝北翰亦是驚了。
他的的確確是不認識眼前的這位婦人了。
「姑母。」可他還是尊敬的稱呼,「你忘了六妹妹嗎?她只是去了疆國,她並不是死了,阿彥能控住京都一日兩日,但他能控住一年兩年嗎?!無論我有沒有性命相逼,他都註定失敗!」
謝皇后面色越發蒼白。
她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能找到話來反駁。